明日要庆的，却不止上元节。

尚有家中新来的“十四娘”之诞辰。

家中阿郎却比往日更欣喜了些，指挥着家仆婢女们细做准备，又吩咐下人去购置诞辰礼，亲手让这章府一点点喜庆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却因莫诳语领着两道身影入府，这喜庆的气氛骤然变冷。

章有余欢喜的神色，也立时僵在了脸上。

火行郎身后，赫然跟着两只妖怪！

却个个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好不狼狈。

“章县令，一切暂歇。”莫诳语开门见山道：“咱得去找赵功名。”

语毕不顾众人惊骇欲死的神色，又凝眉补充了一句。

“立刻，马上。”

一瞬迟疑过后，章有余立时转去后院，将夜神月与雷曦引来。

“尻！”雷曦一见三人，登是惊而爆粗，“怎个回事这是？！”

夜神月虽惊，却也想得更多。

“岳麓山出事了？怎可能……大帅才……”

话到一半，又顾及到在场众家仆，硬生生停了下来。

莫诳语却已不在乎这些。

他开口便道：“趁着元绪与悍娇虎来潭州，天刹哗变了。”

“他眼下已将岳麓山占领，元绪悍娇虎此行归山，恐是已教他用岳麓山为要挟，给双双拿下。”

眼下章府中人见不见妖，已然无所鸟谓。

若天刹真趁“上元节”阖城欢庆之际，跨江攻城而来……

那便不止是章府，这潭州城里，想不见妖类都难！

还差凌冲与黄犬这一两个？

而莫诳语这番话一出，章有余顿是惊得腿软。

他却不是傻子，这话一出，他便立马晓得其中祸害。

讲白了，这恐怕是事关潭州百姓生死的大事！

“收了收了！都收了！”章有余立时大叫，挥手喊道：“今日没我吩咐，谁也不可出这章府，连夫人都不可，省得了么？！”

众家仆虽是懵神，却也下意识应声。

随后作鸟兽散。

章有余便连衣裳也来不及拾掇，披了件大氅便跟众人一并向斩妖司去。

第二进院，章府主房前。

“阿娘……”苏乞儿望着慌忙奔走的人影，仰起小脸儿满是疑惑，“女儿诞辰……不办了么？”

雷凌花既心痛又无奈。

她亦不知究竟是何事，只晓得事情很大。

大得不能有分毫闪失。

遂只得从后抱紧苏乞儿，埋首痛声道：“无妨，阿娘差人再去做，今夜便与缨娘过了这诞辰如何？”

“好……”苏乞儿低着头轻声念着，不悲不喜。

可阿爷跟阿姐，会来么？

……

内城斩妖司，已与内城一并垮塌了去。

如今斩妖司议事处，自然而然搬到了城北北辰坊。

也即赵功名私宅所在。

甫一进赵府，却发现府中静得吓人。

除了来应门的家仆，竟再不见丝毫人影。

与城内喜庆可说是格格不入。

更吊诡的是，那家仆见了凌冲与黄犬，竟不惊也不慌，只有些许讶然。

待得众人来到主房，入门见了赵功名，这才了然。

因着这房中早已有了妖类。

那身着红裙的狐妖正与其端坐桌边，互相僵持着。

不正是已褪去“画皮”的涂五娘？

“想好了么？”涂五娘不曾去看众人，只冷声道：“你立刻派兵跨江，屠了岳麓山，我便将涂山至宝之所在告知于你。”

“有此至宝奉于圣人，助贵妃永葆青春，定有泼天富贵予你。”

“这般‘圣眷’，你要是不要？”

一番话，惊得众人愕然。

俄而。

“你疯了？！”凌冲当先大叫，跨步就上前去。

却被涂五娘霍然起身，反手一个巴掌狠狠抽飞。

“孽障还不噤声！”

“六郎既死，管你甚么天刹将军甚么岳麓山君，统统要为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