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裴炎自从与陈青兕分别以后,便同娄师德到了扬州,随即乘坐官船一路沿着运河北上,直抵洛阳。
这一下了船,裴炎就听到一连串做梦都不敢想的消息。
王皇后被废了?
武昭仪册立皇后?
褚遂良被贬潭州?
十一月初一,举办武皇后的册封大典?
这什么情况?
裴炎此番南下,任务圆满完成,就想着回到长安,接受嘉奖,然后一并对付奸相长孙无忌、褚遂良。
结果!
他还在船上,消息断绝。
这一登岸,一连串的消息压来,让他好似做梦一样。
“这船真行了半月?不是三年?”
裴炎作为李治的心腹之臣,裴家近年来最出色的后辈,问了身旁一个很蠢的问题:“现今何年?”
得到明确的永徽六年十月二十三日这个答案之后,裴炎这才反应过来,大叫:“备马,备马,我要进京。”
他已经错过了最精彩的半個月,武皇后的册封大典可不能再错过了。
一路风驰电掣,快马加急。
裴炎仿佛化身输送紧急军情的信使一样,洛阳到长安七百多里地,他只用了两个昼夜便到了。
沐浴修整,带上行船时整理出来的南行见闻,入宫觐见。
身怀重任的裴炎很快就得到了李治的召见。
看着裴炎的南行报告,年轻的皇帝并没有多少表情,平静的有些过分。
“很好!”
直到看完所有报告,李治才开口赞了一句:“爱卿这份报告很详细,大到州府官员的大问题,小至村县豪绅的小问题都一一在列,比地方官员送上来的报表详细得多。你在报告中给出了不少建议,朕觉得大有可为,此次南下,卿也收获颇丰啊……”
裴炎道:“其实臣下所表奏疏,其中有一部分得到江南结识的一位好友。此人才华横溢,颇具治世之能,更兼惊世诗才。臣下与之畅谈一日,所获良多。”
“呵!”
李治轻轻一笑道:“爱卿难得如此夸赞一人,可是得了什么好处?”
裴炎不免汗如雨下,说道:“一幅虞文懿先生的字帖,臣臣下并非因为字帖才向陛下举荐,是对方真有过人才略,且不满长孙相公打压江夏郡王之事,方才斗胆推荐。”
他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朕自是相信能得爱卿信任,绝非凡人,给朕介绍一二,朕确实缺少信任可用之才。”
李治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给裴炎莫大的压力。
裴炎压着心底惶恐说道:“此人姓陈,名青兕,字负道,是义兴县的佐史。臣这里有他上表的一份奏疏,还有两首他新作之诗。”
“佐史?”李治声音终于有了小小的变化:“一个小小的佐史,值得你这般举荐,朕真得见识一下。对了,你说他不满朕那舅父打压江夏郡王?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炎道:“上月三十日。”
李治眼中也有了不小的变化,说道:“倒是一个直臣。”
敢说长孙无忌坏话的人不少,但敢为江夏郡王李道宗鸣不平的倒是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