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四十二章:桐国·圣人之刑(四千)(2 / 2)大周守藏史首页

大宰后退几步。

“余有要事,暂时不打扰风君休息……风君若是有事,可随时告知门外甲兵。”

“风君的侍从,余已经让人安排在典籍宫后的宫室内,风君莫忧……”

说毕,大宰缓缓退去,消失在雪地宫墙外。

“唉?”

风允微微蹙眉。

这安排,倒是奇怪。

不过……

“余倒是对这皋陶之刑,感兴趣得很。”

风允踏入这典籍宫内,扑面而来的竹简墨香让他眸光微动。

而在一侧,正有一软塌和一案桌,周围都是些空白的竹简和帛书。

风允入书架中,缓缓寻找……

“风君在找何书?”

一个老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风允听之,回首。

见是一身着玄端的老人,看之威严,但目色又有文人儒雅。

“先生安,余在寻皋陶之刑。”

“哦?”这位老先生微微回礼。

却是在诧异风允。

“寻这皋陶之刑作何,其中无多营养,都是些折磨人的手段。”

老先生似在不耻,但却紧盯风允,似求下话。

风允笑着摇头。

“非也,皋陶之刑,是为德之刑罚,除却刑外,多见大德之心。”

“刑罚,改错也,是为警戒世人,以免重蹈覆辙,一错再错,是为止恶也,怎能是折磨人的事情呢?”

闻言,老先生温和朗笑。

“是极是极,刑,止恶也,乃是大德之心啊!”

“可惜世人皆有犯错之行,畏惧刑罚,少改错之心啊……可偏偏大家都是世人,这让刑罚成为了折磨人的东西。”

“唉!”老先生叹息摇头。

“在左边那几架,去看吧。”

“不过啊,刑罚,经历了皋陶、夏禹、商汤、大周,已经改无可改了,特别是周礼之刑,本就是以礼德为本啊,最是有大德之心!”

老先生面若愁苦,叹息再叹息。

“风君还是少看此书了,去看看别的吧……闻说风君在百越治国,以国策入先天,这桐国典籍宫,大有书籍可助啊!”

老先生说着,紧盯风允。

风允闻声。

“刑罚规矩,也是治国之本,怎能不观呢?”风允回应道:“百越此事,正缺刑罚重典。”

说毕,风允望着老先生。

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风允看得清楚。

“多谢老先生相告,不然允还得寻上一些时候。”

转身,风允去拿架上的皋陶之刑,前往软塌案桌旁,缓缓观看,对外界之事,却充耳不闻。

就是那老先生来到风允之旁,也拿一本相同之书观看,也不理会。

……

看毕,风允放下竹简。

“风君,你观这皋陶之刑,有何看法?”

风允不过放下,要换一册书,就听老先生询问。

风允也乐得论道。

于是道:“皋陶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赦作失刑,斩作贼刑。”

“其为宽恕警人,望其明耻,五刑之终,极罪流放。”

皋陶之刑中,最大的刑罚就是流放之刑,当然,其中对恶贼,屡教不改者,杀之流放也是其一。

但这样的太少太少,传闻在大禹治水时,三苗作乱,阻碍治水,大禹惩戒,就是以流形迁南。

之后三苗再乱,这才斩作贼刑。

不过此时三苗早已消失,化作无数部族,而夏禹也国破,这段记载就只能在这皋陶之刑中,有可一观。

“嗯。”老先生点头,但又追问。

“风君觉得如今大周的刑罚与之相比,如何?”

风允曾在大庭时就了解过周礼之刑。

“大周《九刑》——墨、劓、剕、宫、大辟、流、赎、鞭、扑…”

“与之皋陶之刑,差异不大,但其中细则变化太多……”

“之所以说《周礼》之刑最为接近皋陶之刑,有大德之心,那是因为周之前的商,唯有五刑墨、劓、剕、宫、大辟,而在周时才再添后四刑,其中赎刑和流刑为关键,是为其能体现大德之心的地方。”

风允止住,其下之言在大周,却是乱谋之语。

因为,皋陶之刑是面向整个部族国家,而《周礼》之刑,在对待君主诸侯、士大夫、庶民、奴隶之间,皆有不同。

大德之心,有了阶级之分。

这就是周礼的不德之处——人有别,法不同!

这人生而如何,在周礼中就如何,难有晋升之地,一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血统之说。

而法的不同……生活在大周之人,皆有感触。

这也是风允来自后世,最无法接受《周礼》的地方。

但是他清楚,在大周此时的国情下,阶级的存在是必然的。

而即使不是大周这个时代,阶级的存在也是必要的。

但!

他清楚,限制阶级,也是必须的……

正如在百越,他创造了大小公碑这样的阶级特权,因为大小公的存在,可以治理国家,安顿百越之民,让整个国家运作。

但特权之上,也有着规矩限制,若是大小公敢胡作非为,不思进取,霍乱一国,那也要严明执法,遏制其生,断除祸害。

这才是风允想要的刑。

而不是刑不上众的赎刑!

可这样的刑,在《周礼》的《九刑》和皋陶之刑中,都没有兼顾。

……

“大德之心啊。”一旁,老先生叹息道:“皋陶之刑,多么的大德啊,如今的《九刑》也有其心啊,这让我……”

“罢了。”

他细看着风允的神情,推开了自己手中的皋陶之刑,起身去寻了一册治国之书来观,随之,又递给风允一册。

“风君啊,莫观这皋陶之刑了,看看这治国之策,对你…有大用啊。”

风允见之,不接。

“老先生,我百越此时和皋陶之时相似,国无刑,随意惩处,而治国之策,也需有一安稳之国啊。”

闻言……

老先生眼中藏喜,讷讷却不知如何开口。

又听风允道:“且先看看这皋陶之刑吧,若是能从中找到适合百越的地方,也好为百越立刑典。”

“唉…是极,一国确实应有一刑典,以警戒国民!”

老先生丢开治国之书,与风允一般,又拿起一册皋陶之刑,继续观看。

每每观看完毕,他都与风允交流一番,互相印证。

此间,风允也将百越所需的刑罚大概,说与老先生一闻。

直至黑夜,两人才作礼告别。

翌日,清晨——

邹衍跪坐在案桌旁看书,可其心不在焉,左顾右盼。

“允师……这桐国君怎么还不召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