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弟弟都没有问到过爸爸去了哪里,我想他现在应该是知道的。
送走弟弟的那一天,如果不是老王在身边,我想我一定会出门就晕倒,或者是出门就撞车,总之,我觉得那一天,天是灰色的,没有一丁点的光,我恐惧,我绝望,我呼吸不上来气,我甚至以为我快要猝死了。
老王拍了拍我,于是我们又回归到了平静的生活。
老王还是像以前一样,上班上班应酬应酬,整夜整夜的不回家,整月整月得出差,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我和狗。
吃饱了睡觉,睡饱了再吃,不用我做饭,老王给请了保姆,有一次老王醉醺醺的回来,倒头就睡,我在他的衣服里发现了俩张电影票。
甚至我还能闻到老王衬衣上那隐约的香水味。
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我知道即使我说了问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实话,现在我有优越的物质生活,我有别人羡慕的大房子,羡慕的跑车,我虽然没有工作,但生活也是可以让我随意支配。
余生,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不想再折腾什么了。
不规律的生活,好酒好肉的生活,老王只能是越来越胖,越来越胖。
什么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就像迫击炮一样接踵而至,一个个的都找上门来了。
我们去了很多家医院,最后的结果就是吃药,吃药,再吃药。
老王这时候就很少出门了,他儿子也长大了,听说暑假要补课什么的,也很少回国内了,老王经常和我叨叨说想儿子了。
我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现在这么大的岁数了再让我生一个吧。
老王虽然没天都按时吃药,可是平时还是少不了一些必要的应付,糖尿病一度把他折磨的很惨。
先是皮肤上的问题,再后来又眼睛出了问题,最后心脏也跟着不好了。
我们从吃药最后到住院,我知道,老王他受罪了。
本以为有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最后发现其实并不是,钱并不是万能的,有时候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健康。
在朋友的推荐下,我们后来转院了,在那家医院里,我见到了他王昊。
已近中年的王昊身上好像更添了一丝的落寞与无助,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男人味,或者说的更浪漫一点儿,是不是魅力。
不过,我并没有心动的感觉,当然也没有再问及当年的不告而别。
王昊起初不和我说话,也装作不认识我,我肯定不干啊,我就是死缠烂打,跟着他,竟然没有想到的是,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清楚的听到“12床王昊,打针了”!
原来他也在住院,他也是病人。
我推开门就站在他的床头,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坐在那里,还以为我走错地方了,我理直气壮的告诉她,我是王昊的朋友,老朋友!
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听王昊说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是个女孩。
当年的不告而别其实就是王昊回老家和她结婚了,因为当时没有足够的钱,王昊用那些钱买了一个戒指,还是个钻戒。
对此,王昊说他觉得很对不起我,他祈求我的原谅,我没有说话。
看着病床上的王昊,我问他什么病,他不说话,他一个劲的在说着没事没事,我没事。
聊了近况,我出去看了科室的牌照,“肾内科”我大概像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但我不确定。
我问了护士站的护士,我说我是王昊的家属,他们给我查了病历,那个诊断真的是让我直击内心,至今难忘,也让我后来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过我是心甘情愿的。
“尿毒症!”
没错,就是尿毒症,就是那种需要长期透析的特别烦人特别费钱的那种病。
后来王昊跟我说:
“穷人生不起病。”
我没有感受到过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但我知道穷,我知道穷能让一个人过的有多么的不堪,或者说多么的潦倒。
我去at上取了5万块的现金,我跟老王说当押金了,老王没有问什么,他说让我自己去办。
每天我都是在老王和王昊的病房里穿梭,虽然他欺骗过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想对他好,毕竟他曾给过我别人没有给过我的东西还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