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钊又回到那个破庙时,已经有七个人在现场了,一个个面色肃穆,破庙之中气氛压抑无比。
七个人中,有四个陆钊认识,分别是城隍许廷、灵安县土地庄正清、景阳县土地左峻冷、淳化县土地李趸,他们正在恭敬地立在一侧。
还有三个是陌生人,当头一人是个女神官,一身黑白相间的神官朝服,头戴乌纱缠金冠,五官立体英气逼人,正在检验康良的尸首。
后面俩人都穿着黑色为底黄金镶边的盔甲,手里拿着一柄三尖两刃戟,神色严肃,目不斜视。
许廷看见陆钊出现,便沉脸喝道:“陆钊,你临近此地,为何晚到?”
陆钊也跟着恭恭敬敬站到李趸身侧,不咸不淡地回怼了城隍一句:“是,城隍大人!”
许廷整个脸都黑了,但见三个天庭神官还在,只得压下怒火,低斥了一句:“混账!”便也就放过了陆钊。
就在陆钊之后半刻左右,木塘县土地甘右志、牛角县土地黄霖才姗姗来迟。
他们俩人离益安县也近,比陆钊差不多,对此许廷却无言辞责问,只挥手让他们入列而已,亲厚疏远的差别待遇可见一斑。
陆钊瞥了一眼许廷,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故意让许廷听见,果然换来许廷怒目而视。
这时,三个天庭神官也终于查看完现场了,当头一个女神官来到泗水城一众地仙跟前。
“泗水城可有剑仙传承?”
这一问,陆钊心头警兆顿起,前次杀司马浑南的也是飞云,用的也是剑仙手段,两件杀案一对比,很容易得出是同一人的结论,那飞云就麻烦了。
就是不知许廷会不会把司马浑南的事儿抖搂出来,陆钊猜他不会说,司马浑南要是扯进来,他许廷也摘不清。
果然,城隍许廷向那神官施礼说道:“回尉迟大人,泗水城除了我等几个小神之外,并无修道之人,更无剑仙传承。”
女神官又问:“那么近几日内,可有路过的剑仙?”
许廷继续摇头:“并无。”
这两番回答印证了陆钊的猜想,那么司马浑南要是真杀了自己,许廷要用什么手段来遮掩呢?事后的肯定不行,因为康良一死神官片刻即至,那司马浑南手里肯定有遮掩天际的手段,那么是什么呢?
结合那天的漫天浓雾,答案呼之欲出:是那枚雾珠!
这时女神官又来到陆钊身前:“你是隔壁土地,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陆钊俯身施礼:“没有。”
“抬起头来说话!”女神官的声音清冷如泉,语意却严厉无比。
陆钊随之抬头,正对上一双泛着金光的眼眸,这一瞬之间,他感觉自己心底所有的秘密都摆在了对方跟前,而且自己还有强烈倾诉秘密的愿望,他一颗心刹那间冰凉。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女神官这种拷问一样的眼神,只持续了眨眼功,而后陆钊就没了那种感觉,他那些压在心底的秘密也被堵在了嘴里。
女神官又看了他半刻,眼眸中神光依旧:“康良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陆钊呆呆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说飞云道长的大眼睛是热情洋溢的光,那么这位神官大人的眼睛就好似冰冷幽潭的水,有点让人害……
“回话!”女神皱起秀眉,审案办案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对着她的神目发呆,这小小土地真是无礼。
陆钊一惊,连忙回话:“没有,没有!”
女神官哼了一声,转而又问向另外两个土地公,也是同样的问题。
李趸和左峻冷被女神官问到时,双目呆滞,老老实实回到了问题。
女神官的问话一无所获,案情陷入了僵局,她来回在破庙之中踱了几步,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
“泗水城城隍,去将此土地百年来的录事卷册带过来,本官要带回去审阅。”
所谓录事卷册,其实就是履职报告,其中记录了益安县土地公康良一百年来所做的事,以及城隍许廷的批注。
陆钊悄悄瞅见许廷脸色不是很好,猜知这个录事卷册里,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