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入目。”
正在流苏珠帘后,沉醉于琴音当中的薛海娘,自然是万万想不到她已经被冠上了一顶不堪入目的高帽。
本是似风似雾般婉转柔和、似潺潺流水般清悦欢快的音符陡然一转,随着她指尖快速的摩挲和颤动,那凤尾琴骤然发出一串紧密激昂的天籁,如同电闪雷鸣,如同战鼓擂动。
下一刻,只见一绯衫女子踱着碎步而来,云袖陡然一掷,舞步由轻缓陡然疾徐,竟像是身体已经被那琴音摆布着一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肢体语言都无不和那琴声完美地融为一体。
宽广的云袖舞得犹如风动云霞,自然而流畅不盈一握的腰肢竟是柔软得如同那风中的柳枝,弱不胜风柳腰下俯,乌发堪堪垂地,再次起身,云袖又是破空一掷,挥洒自如,美态尽显。
尽管隔着流苏珠帘,未能瞧得真切,可当一曲一舞终了,满堂已是只剩下络绎不断的掌声和称赞。
薛海娘性子本就低调清冷,薛巧玲虽爱出风头,却也晓得这等事若是传回府里叫家中长辈晓得定是一番责骂,是以一曲舞罢也就双双离场,不敢再做逗留。
回到雅间,梁白婉与梁白柔自然是好一番称赞,直夸得薛巧玲开心不已。
待到所有宾客全都表演完毕,这一弹一舞,竟也真的如了薛巧玲的心愿,拔下头筹。
收下由婢女送上来的奖赏两柄大小形状一致的玉如意之后,四人这才商讨着回府一事,却也是到了这一刻,薛海娘却恍然想起,那凤尾琴她竟是还未曾归还。
薛巧玲却是难得殷勤的道:“姐姐此番借琴也是为我,便由妹妹替姐姐去归还这凤尾琴吧。”
薛海娘虽然不晓得她因何故这般殷勤,可是她既是有意前去还琴,便也没有推辞,随她喜欢就是。
等到薛巧玲还琴归来,众人只觉得她脸上似乎少了先前的喜悦,但是一旦问起薛巧玲却又三缄其口,众人虽然疑惑,但是既然她不肯说,她们自然也不好逼问。
四人携着婢女上船离去,便如先前悄然泛船而来。
待回到薛府时,已是将近亥时,好在不曾误了时辰,薛海娘与薛巧玲皆是心下长舒了一口气。
薛巧玲不知是抽了哪门子风,此时竟是难得的眉目和善:“此番辛苦姐姐了。”
对于她言语间姐姐妹妹的称呼,薛海娘早已经由最初的反感变成了如今的无力反驳,也便随着她这般虚伪的叫着。
“无需言谢,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了吧。”和梁家姐妹分开之后,薛海娘早就恢复了清冷而又疏离的表情,全然没有了先前那般虚伪的熟络。
“姐姐也是。”薛巧玲也知道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使得薛海娘对她改观,只得欠身告退。
玲珑阁,便是薛巧玲的住所。
先前玩得尽兴,薛巧玲还不觉累,此时走在回去的路上,这才发觉浑身疲惫,使得此刻的她几乎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床,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