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用摆拳打得你,还是刺拳打得你,后续又是怎么攻击的你,这些都越详细越好。
当然你可以先初步描述一下,我会辅助你回忆的。”华钧说。
在如今这个时代,追踪逃犯仅凭外观特征难度极高,因为外表易容的难度太低。
外观、身高、义体型号、五官皮肤,只要有充足的准备,谁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
但这并不意味逃犯抓不住了,虽然罪犯的外表可以肆意更改,但他们往往会忽略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忘记抹除一些非常细枝末节的痕迹。
罪犯可能会易容,但很少会花大价钱将自己脑芯片装载的搏斗AI换成另一套新的,通过他打斗的动作就能缩小调查的范围,而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细节。
搏斗的AI,应对的动作,和自带的微表情,都会暴露一个人的身份,而如果对方花费精力更换这些东西,那必将在网络上留下痕迹。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独立完成彻底的改头换面,网络无限宽广,也漏洞百出。
只要行为背后有人的意志残留,多多少少都会留下痕迹。
【他一开始进来我就觉得不对了,但他在我不远处停下来,然后掏出那玩意开始尿尿,等我尿完后往外走时,他突然袭击了我。】
“你在观察他?他是用哪只手掏的裤裆?握把时是哪只手在前哪只手在后,还是说他是单手握着那玩意?尿液的颜色有什么特殊的吗?那边有没有经过改造?”
【好,好像是左手拉的拉链,右手掏出来……不过尿的颜色的确有点发绿!】
手法普普通通,但尿色至关重要,华钧默默想道。
“尿尿时,那家伙是平视前方,还是低着头观察自己的尿线,还是仰着头一脸舒坦的样子?或者他也在偷看你?他尿尿时间大概多久?”华钧开始进行超细节的拷问。
【一开始看了我一眼,然后我记得是低着头。】
……
经过几个小时的连续拷问,华钧终于差不多模拟出了当时的遇袭景象,他觉得脑海中构建的画面已经趋近完美,至少短时间内他想不出再补充什么了。
而更细节的微表情也不是靠简单的语言就能精准描述的。
“那就到这吧。”华钧将罗伊德的维生罐从裸脑翻译机取出,随后来到门口呼叫晚餐服务。
当服务员将晚餐送来时,华钧看了对方一眼,一张十分标准的流行网红模板脸,挂着友善的微笑。
她搭在餐车上的食指和中指呈交叉状,正是委托中约定的暗号。
华钧将装着罗伊德大脑的封装箱递给对方,然后关上门,来到厕所,将自己的手指咬下,丢进马桶冲了下去。
和平酒店的厕所,即使是马桶管道内都装有金属筛滤装置,但还是无法防备华钧这种纯粹血肉的逃脱,毕竟谁能拦住一块普普通通的排泄物呢?
虽然是根手指,但算作消化不良的鸡骨头不也十分正常?
华钧看着自己的手指消失在马桶中,感受手指在肮脏的水流中运动。
第一次并没有成功,手指似乎卡在了某个管道拐角,华钧再次咬下一根手指陆续投入马桶。
禁药对肉体的强化时间已经过去,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然而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不断重复执行着断指的漂流计划。
终于,根据那个位置,应该是地下隧道。
在环形城,从马桶中进入的东西一般都会在化粪池,或者其他综合设施集合处理,但在环形城外的混乱区,没有人有闲情建造这种公共设施。
废物利用和统筹管理是政府才会干的事,混乱区没有此类多余美德。
不管是和平酒店还是混乱区的旅馆店铺,大家的排泄物和垃圾都连通到战争时期留下来的地下迷宫里。
以前那错综复杂的迷宫,被用于运输各种战略物资,在废弃后被环形城抛弃,成了自由地带所有污垢和秘密的最终归处,可谓是最终极的垃圾场。
华钧转头重新扫视了房间一眼。
下一秒,便直挺挺地摔倒在厕所里。
……意识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