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悟净走入武英殿,又一次见到了永乐大帝。
朱棣批阅着奏折,用朱红色的笔锋批注,注意到朱悟净靠近,方才放下奏折。
“马哈木虽败,却依旧存有余力。”
朱悟净沉吟片刻,说道:“辛苦皇爷爷了,若不是孙子不慎坠马,引出这一系列的祸端,皇爷爷想必还在北平,而不是快马加鞭回应天府。”
永乐十二年,朱棣亲征漠北,六月得胜,班师回朝。
路过北平时,发生了太子迎驾迟缓,詹事府官员下狱之事,皇太孙朱瞻基先到应天府,却发生了朱悟净坠马之事。
因为蝴蝶效应,朱棣没有在北平受群臣朝贺,而是干脆地回到应天府。
若是再不来,应天府的局势就要失控了。
朱棣摆了摆手:“这一战基本打垮了马哈木,此后也无力再战,朕打算扶持草原的一股势力,以此制衡马哈木,你觉得如何?”
朱悟净沉吟片刻,旋即说道:“自从王保保一战击败明军,大明就彻底失去了收服北方的政治机会。”
“草原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统一。”
“各股势力交织,相互之间既有敌对,也有联合。”
“大明即使想要收服大元故土,也无从下手,不知该与哪一方势力开战,也不知该和哪一方势力谈判。”
“皇爷爷是想分化草原的力量,让他们无法形成统一的力量,以此保卫大明的核心领土。”
闻言,朱棣满意地点头,笑道:“你这个小狐狸,我问你自己的想法,你却把我心里想的说一遍。”
朱悟净哈哈一笑,说道:“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的本质,不过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你这话虽然是大白话,却很有道理。”朱棣微微颔首,心中回味这段话,对于朱瞻壑十分满意。
为何说朱瞻基不懂帝王术,而他的犬子朱祁镇却懂帝王术。
从两人的外交政策就可以看出。
朱祁镇分化了草原各部力量,而朱瞻基却导致了瓦剌做大,更是丢失了交趾。
换言之,大明对于草原的战略,一直是分化各部力量,绝不让一方做大。
朱悟净续道:“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我不及皇爷爷,但是在‘如何把敌人搞得少少的’上,孙子倒是有些浅薄之见。”
“无非是拉拢和斩杀,你还有其他方略?”
朱棣好奇地看向朱悟净,想要听听对方是不是又能说出什么“仙法”。
朱悟净笑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想要统一散乱的力量,集合亿万人的力量,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武力,一个是思想。”
“成吉思汗以武力统合胡人,让今日的草原各部有了统合力量的基础,就如秦始皇扫清六合,以秦军统合汉人的力量,让后人有了大一统的政治基础。”
“这些都是以武力统合力量的方式。”
“换言之,就是‘戎’。”
“我问皇爷爷,既然可以用‘戎’统一分散的力量,可否用‘祀’统合呢?”
朱悟净直视朱棣的双眼,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明明说的是减少敌人的办法,朱悟净此时所说的却是统合力量的方法。
在草原统合之前,敌人是复数的。
一旦统合。
敌人就是确实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