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方子口村,李大夫开始骂人:“定是有人告诉他我在大量采买药材,这个圈就这么大,一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开。”说着,猛罐一口养肝茶清清火气。
王书颜听完始末问:“老爹也觉得是那金大夫有意刁难?”
李大夫点头:“那个徐掌柜说得很明白,我们要藿香,只能去找他,这不是明摆着吗?”
周颂卿蹙眉道:“可惜今天在‘益寿堂’见不到唐大夫,他今天才带学生进山采药,陈掌柜说要五日方归,借药一事他不能作主。”
沈确一脸忧心:“那我们眼下只能等?”
沈秀才是过来为母抓药时知道军方订单一事,知道眼前缺人手,便主动过来帮忙。
李大夫叹道:“五天哪能等,我明天还是去会会那个金大夫吧,他扣着药不放就是想知道我们买那么多药材做何用处,这个人只要知道别人做的事情可能有利可图,都想掺合一脚。昨天梁小将来的时候我们还说药材目前没有出现短缺,今天就被人摆了一道,真是气人得紧。”
这几天他们各自分工没有出现过岔子,因为有李老出面,买下来的药价都在合理价格,也没有因为暑疫涨价,对外也只说是自己要研制成药,再加上都是分散采买,每一间药堂供給的药材都各不相同。
十里镇的这家‘仁康’药堂原来答应供百斤藿香,三天前拿走五十斤,剩下五十斤本来是今天供的,却说昨天金大夫受命县太爷之令要藿香义诊,掌柜无奈,只得让他挪走。
李大夫捻须道:“金大夫在十里镇的名声不错,不少药师大夫都是敬重的,他如果想要藿香,这里的药堂都会通气不会供药給我们,我就是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连着几天,两人在六镇各家药堂医馆周旋,已经把需要的药材订得七七八八,就剩下君药‘藿香’比较棘手。
一个月的限期,每一天都是掐算着过。
周颂卿眉色凝重:“对,不能耽搁,我明天一早过来接你。”
王书颜听他们说半晌,眸色微敛,却道:“不用去。”
李大夫怔问:“不去找他?”
王书颜点头:“你都说他想掺合一脚,不用你登门他就会过来,何必登门給他长脸。”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金大夫从十里镇驾着马车亲自登门李大夫的医馆。
午时正是烈日当头。
金大夫一下马车,谦逊的朝李大夫作揖道:“李老,突然来访请教,叨扰了。”他身形壮硕肥圆,看似温和的面相却透露着精明算计。
李大夫医馆里,诺大的院子晒着药材,一层一层的垒得老高,浓烈的药气扑面而来。
此时李大夫和王书颜都在院里,两人正往大酒缸倒药,身后还有几个大酒缸。
金大夫心道:果然有猫腻,幸好他来了。
李大夫迎上,作揖笑道:“金大夫莅临寒舍,老夫真是受宠若惊。”
金大夫客套道:“李老德高望重,自从上次与你在‘流犯村’一别,我真的时常挂念。”心道:你倒是开门让我进去啊。
李大夫似忘了待客之道,笑得一脸和蔼可亲:“金大夫近日为了通州县的暑疫真是辛苦了,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行了,经不起天天马车颠簸。”院门却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王书颜看向粟色锦衣的金大夫,再看看简朴素布的李老爹,都是大夫,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金大夫更像商贾员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生意人。
沈确蹲下身,朝倒药入酒缸的王书颜道:“李老怎么光和人家站着说话。”通常李老都不会犯这种失礼数的错误。
王书颜笑道:“你知道老爹的外号吗?”
沈确摇头,疑惑问:“什么名号?”
王书颜:“我听二叔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个叫‘小算盘’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