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机程很远，预计要坐五个小时的飞机才能到。

换了座位，江小松如愿跟伊依坐一块，她坐靠窗位置，他紧挨着她。

越过中间的扶手，他的左手握着她的右手，宽大的手心贴着少女细腻的手背，温暖的热流渐渐传导。

飞机早就起飞，现在已经在云层之上，伊依睁大眼睛朝机窗外看，层层云海恍若绵软大团的棉花糖，往下是洁白的云朵，往上是日光盛烈漫射，这样的云彩很是明亮，比平常从地上往天上看要更纯净洁白。

她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之前上学和回家坐过很多次了，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窗外美若画卷的景象。

可少女柔弱的小手被一只温润的大手握着而欣赏风景，往旁边看就能看到能让自己满心欢喜的人儿，这样的感觉让伊依很满足，也很幸福。

江小松已经睡着了，今天起的太早，虽然车上补了一会觉，但大概是被月月带坏了，他现在睡觉也总是睡不够，故而等飞机平稳飞行后，他便靠着椅背睡着了。

他熟睡的样子很好玩，脖子有点歪，大概是座椅角度不舒服，他的头朝后仰得很高。

脖子都不靠到后边的小枕头上，也不怕落枕呀。

少女嘻嘻笑着，本来想点点他的鼻子喊醒他叫他起来重睡，不过还是算了，就让他睡一会，应该也不会落枕，就算落枕啦她也能给他揉揉捏捏，很快也能好哒。

伊依想拍照，手机在起飞时就已经开启飞行模式了，就是右手被他握着，左手拿手机有点不太习惯。

简单对着窗外连绵的云海拍了两张照片，她又把手机转过来，抿着唇角对着歪脖子睡觉的江小松拍了好几张照片，就算不太方便，她还是多角度多方位把他好玩的样子拍下来，打算等他起来了给他看，好好笑话他。

拍惊艳的云海的照片只有两张，伊依拍他的照片却拍了好多，这会正低头整理，把手抖导致拍晃了、人像虚了的删掉，再留下两张最好笑，保存到相册当中。

都说女孩的手机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也不是，比如和闺蜜的聊天记录是绝对不能叫外人发现的，但是其他的，比如相册里的东西，伊依恨不得给全世界的人展示一下才好。

也没什么，她分类的相册只有三种，一个是记录好看景色的，比如云海照就放在这里边，还有一個是家庭成员照。

最后一个、最重要、也是照片最多的相册——‘我们一起走过的时光’，封面是伊依跟江小松的头互相歪着挨在一起，胳膊弯着在上边一起拼了一个完整的爱心。

毫无疑问光看相册封面和相册名称就看出来了，这是他们的夫妻......哦不是，是记录照，记录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美好瞬间。

里边的照片有很多很多，很多照片下边都会有一条小备注，说着记录的事情和她的心情，比如刚才给歪脖子睡觉的江小松拍完照，伊依就备注了‘大笨蛋起来肯定要落枕啦，到时候我就一边揉着他的脖子一边赶路，肯定可好玩了，嘻嘻嘻！’

上下翻看这个相册，伊依时而会点开放大某一个，仔细看着里边曾经的他们，回忆着当时的快乐刹那，虽然那时欢喜是一时的，无法留住，可当在以后的某一刻像现在这样细细回味，嘴角处的浅笑便是对当时喜悦的最好例证。

早上伊依也起来的很早，车上补了些觉，这会坐在飞机上又有些困，翻看了一会相册，她把机窗的遮光板拉下，她这一排便暗了许多。

闭上眼睛，他睡着了原本握着她的手也就松了些，于是少女便主动握住他的大手。

轻轻握住这只温柔的手，头略微朝江小松那边倾，慢慢的伊依也睡着了，而且她也是有点歪着脖子睡的。

很多人都拉上了遮光板，飞机内暗暗的一片，这班飞机的大部分人都是像江小松两人一样天不亮就赶路了，都很困倦，人们慢慢都靠着椅背睡下补觉，十分安静。

伊依睡眠很浅，往往一点小动静都能让她醒来，可只要在江小松家里或者跟他在一起睡觉，那她总是会睡得很沉很沉。

很神奇，本来一开始伊依的头朝他那边侧着，而江小松的头朝过道那边倾，可不知不觉他却又歪了过来，和她互相靠着脑袋。

她矮些，他高些，熟睡的两人却恰好能卡到一个完美的位置，互相抵着对方的头睡觉。

明明都睡着了两人，在睡梦中不经意间又亲昵地挨到一起，偶尔少女嘴巴砸吧砸吧两下，或许是做了个短暂却香甜的小梦，她嘴角无意识地轻扬，眼角也在微翘。

忽然一阵颠簸，飞机在行驶的过程中遇到气流了，这很正常，不过原本在睡觉的人大都被惊醒，他们俩也不外如是。

江小松懵懵地睁开眼睛，听到广播说遇到气流了才安下心，一偏头，伊依带着困意的大眼睛正在望他。

“刚才你歪着脖子睡觉，我好怕你落枕。”

“啊，是吗，这椅子朝后靠着不舒服。”

“喔，奇怪，那我刚才感觉睡的还挺好的。”

“管他呢，继续睡觉了，还有好久。”

飞机恢复平稳，江小松便重新闭上眼睛睡觉，一旁的伊依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呃......又把我当枕头。

江小松瞥了眼，看到她已经闭上眼睛了，也就随她，只不过后边的座椅实在靠得膈应，靠一会脖子就发困。

“你也靠着我嘛。”

“怎么？”

伊依起来，歪着脑袋朝他示意，江小松一下就懂了，也尝试着歪着头，凑近了他们便又像刚才睡觉时互相抵住。

“欸，刚好。”

“是吧是吧，睡觉啦，哇安~”

“呃......嗯。”

两人重新抵着对方的脑袋睡觉，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睡意都很浅。

相互握住的手心沁出了些汗，接触的地方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悄悄散发热意，热流又无声无息得在对方身体内缓缓流动。

飞机内重新恢复静谧，人们重新靠着椅背补觉。

眼睛是闭着的，身子是挨着的，话是没有的，可他们却全无困意了，只是默默地体味对方身体的温度、手心旖旎的滑腻，以及不太均匀的呼吸。

万籁俱寂，两人抵着脑袋，似乎还能听见比平常跳动快些的脉搏与流淌过的血液，却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不睡吗？”她轻轻问了这么一句，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不太困了。”

江小松这样回复，眼睛也没有睁开，身体更没有一点动作，手依旧握着她的小手，头也仍旧挨着她的脑袋。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还是保持原样，于是两个人不睡觉的人儿照旧如此依偎，一直如此，哪怕中间谁突然想上个厕所，等回来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

“脖子好酸。”

还是江小松先顶不住了，这样一直歪着脖子，脖子当然会酸了，可他还是没坐直晃晃脖子，他舍不得跟老婆分开，哪怕是这么短暂的一小会。

他喊着脖子酸却还是不愿动弹，其中缘由伊依自然是晓得的，少女笑了笑，把被她握着的右手抽出来，这只手被他握了好久，这会好热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