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秦业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走进里屋去了。
秦业离去后,院子里看戏的秦家仆人却是不敢再耽搁了,都散开忙活了起来。
独留秦瑁一个人在院子中的空地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头痛欲裂。
只见,他面容扭曲,双眸时而空洞无神,时而闪烁疑惑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苦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秦瑁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浸透了身上的罩衣。
一个躯体,两个魂魄争持了许久,终是秦瑁神魂更强大一些,彻底吞噬了那个光团。
忽地一阵妖风袭来,冷飕飕的,秦瑁一个激灵,眼眸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环视了一周,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男女仆人,秦瑁若有所思,良久,长叹了口气,暗道:
“你真是一个苦命人!”
“有爱,说不出。”
“有口,却难开!”
“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又被不可能的人喜欢上了。”
“放心的去吧,以后,秦可卿,我替你上了!”
这时,秦家门口不知是谁放了一串爆竹,噼里啪啦的,一股青烟升腾而起,很快又随风散去。
“砰砰·······砰砰·······”
“开门,我们是宁国府的!”
“混账东西,傻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开门,当心耽误了可儿的吉时!”
秦业听到爆竹响,知道宁国府迎亲的队伍来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一看秦瑁却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院中的空地上,时而长叹短嘘,时而仰望天空沉默不语,
秦业顿时大怒,以为秦瑁还想纠缠,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他几句。
秦瑁扭头看了秦业一眼,眸中怒火升腾,杀机乍显,唬得他一阵心悸,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秦业浑浊的老眼里,有些疑惑。再抬头看时,秦瑁已经打开了朱漆大门,面上云淡风轻的,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秦家的大门刚一打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胸缠大红花的俊秀公子,面若敷粉,唇红齿白,
兴匆匆地踩着一个小厮的肩膀,滚鞍下马,在一群虎背熊腰的豪奴的簇拥下,笑嘻嘻地拾阶而上,拱手笑道:
“在下宁国府贾蓉,阁下是……”
秦瑁见了贾蓉,上下打量了一眼,撇嘴一笑,满是敷衍地拱了拱手,才说了句:“某正是秦瑁,乃是你的二叔·······”
秦瑁话音还未落下,秦业就抢步上前,一把拉住贾蓉的胳膊,笑呵呵地道:
“贤婿,快,里边请!”
“别傻站在这里,去里屋喝杯茶水。可卿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秦业拐杖一伸把秦瑁挤到了一边,领着贾蓉一行人往屋里,有说有笑地走去。
没一会儿,宝珠、瑞珠两个早已换上了,一身全新的彩缎锦衣,一左一右小心地扶着,
一个盖着红头巾子的窈窕少女,款款走了出来,直到上了花轿,秦瑁才反应过来。
接着,就是宁国府的豪奴两两一组,将三十六抬彩礼和嫁妆从里屋抬了出来。
这里边大都是宁国府先一天送过来的。
丰厚的嫁妆和聘礼,秦、贾两家都有面子,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忽地不知怎么地,秦瑁心口猛地一抽,刺骨钻心,好似最心爱的东西离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