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君不负的话,府主终于露出一丝惊奇之色。
他端起酒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叫人迷醉不已。
随即他又轻轻嘬了一小口,闭上眼睛品味其中的味道,道:“这里面似乎有四季长春的芽尖?”
“这酒,味道杂而不乱,弟子无法品出其中都有些什么。”君不负摇头。他真的喝不出来,这酒中应当有好几种材料混合,每一种本该有独特口感的材料,混到一起之后竟然意外的融洽。虽然能感受到是不同的食材,但中和到一块儿,味道很显然融在了一起,很难分辨。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算是我,也只能喝出这芽尖儿一种材料。”府主感受了一番,同样不敢妄下定论。
“材料的味道如此融洽,怕是冰天酒火的功劳。”君不负道。
“这酒……”府主顿了顿,仔细的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师父,这酒可能治愈师父的伤势?”君不负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
他体内的反噬之伤还不重,所以即便被治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师父的伤却伤及了全身,要治愈,现阶段里根本不可能。即便是桑长老,也只能压制伤势,而不能根治。
府主沉默着。
“难道不行?”君不负不免有些失望。
“不是不行,只是……”府主的神色中有些许惊喜道:“我体内的伤确实修复了一些,但十分缓慢,缓慢到不刻意去查根本无法发现。”
府主说着,但脸上的兴奋的神色丝毫没有减少。
纵然伤势恢复的特别缓慢,慢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地步,但是,伤却确实是在恢复这一点做不了假。
即便是桑渺炼制的丹药也不过只能压制那些伤势,延缓他伤病爆发的时间,等于是给他延了几年寿命罢了,但伤却并没有恢复,只是被压制在身体之中,阻止它爆发罢了。
但是,桑红衣的这壶酒,却确实的修复了他的伤势,虽然慢,但有作用本身就让他激动无比,这等于是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那若是常喝这酒,是不是能够一点点的将伤势治愈,可能只是花的时间要长一些?”君不负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他很清楚,这伤要是再不去管它,师父就撑不了几年了。
若不是桑长老的丹药,师父怕是这几年也撑不过去,现在所多活的每一天,其实都算是赚来的。
“应当是如此。”府主心思也活络开了,知道自己有了治愈的希望,之前的阴霾之气一扫而空。
有希望就是最好的良药。如果不行也无妨,反正他这些年的命也算是多赚了的。可若是能治好这伤,就等于是天机一脉最大的弊端被解决了。
“不负,这些年来,为师一直压制着你的修为,不允许你突破大圣境,就是怕突破之时,心魔缠身,反噬爆发,会伤及你的性命。但若是这酒真对反噬之伤有用,那你便可着手突破之事了。”府主如此说着,脸上是欣慰的表情。
如果不是刻意压制修炼的速度,君不负早在几年前就可以突破大圣境了,但是,天机一脉的人大多都活不长,其中,死在突破之中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天机一脉从来不能规避心魔。天机一脉的门人的心魔就是天道本身。而神皇境到大圣境之间是一道门槛,阻碍了多少天机门人卡在了这道坎上。
从神皇境突破大圣境而心魔爆发遭反噬而死的天机门人何其多?所以他一直都不敢让君不负随意突破。特别是桑渺可以炼制压制反噬之伤的丹药后,他更是希望能够拖上一拖,看桑渺能不能炼制出治疗反噬的丹药,将问题一并解决,再让徒弟去尝试突破。
君不负是他天机一门的嫡系传人,和那些平日里预测些鸡毛蒜皮小事的普通弟子不同,体内积累的反噬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普通的反噬,丹药就能解决,因为不严重,及时吞服丹药后将药力化开,反噬的伤势通常在三到五日内就能化开。
但是嫡系一脉的能力要大于普通弟子,能入嫡系一脉的人,必是先天就拥有着预测的天赋。沟通天机,测算命运,这种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的。
可以说,天机一脉的嫡系,严格来说也是一种特殊体质。能够沟通未来的特殊体质。
君不负一出生就拥有这种体质,所以他一见便心喜,便自作主张去君家受了君不负为徒。
不过,好在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阻止君不负使用预测的能力,除了修炼天机一脉的功法外,几乎不让他接触任何与预测未来有关的任务,尽量的将他反噬的伤痛压制到最低。
同时,他也压制着他的修为不让他随意提升,就是怕步子迈得太大,最后会落得天机一脉所有人的下场短命。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自责,自责自己的自私。因为不想天机一脉断绝在自己的手中,明知道天机一脉的人没有几个活的长的,却还是忍不住收下了君不负为徒。
如果他不加入天机一脉,不拜自己为师,可能修炼的速度要比现在慢一些,可至少生命无忧,又无需承受伤病之苦,可他又很庆幸自己有着这么一个天赋绝伦的徒弟,这种矛盾的心态一直折磨着他,使得他的伤越发的严重,心病也是越发难解。
但现在,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这让他深深的松了口气,觉得压在心上的大石至少搬开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