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男子大约三十来岁,身着华服,提着一只赤嘴乌。
他走到谁的身边,赤嘴乌叫一声,谁就给他呈上钱。
李琩看了片刻,走到路边卖珠宝的商铺,问店家道:“那个人是谁?”
店家看了一眼遛鸟的男子,道:“听尊客的口音,是外地人吧?您所有不知,他是我们南市的市丞,姓曹名令义。他手里提的是赤嘴乌,他在肆市行走,只要赤嘴乌叫一声,他面前的行商就要给他三文钱,因此我们都称他为曹丞乌。”
李琩道:“那要是不给呢?”
“怎么能不给?”店家摇头,“他是市丞,若是不给,以后就别想在这南市做买卖了。”
李琩道:“他姓曹,是栗特人?”
“尊客知道得还不少呢。”店家投来赞许的目光,“他正是栗特人,他有个族叔,叫曹远,前两年随寿王殿下去吐蕃打小勃律,立下战功,做了五品将军。您想想,曹氏本是大家族,又有人是寿王殿下面前的红人,谁敢得罪他?”
“那倒是。”李琩笑了笑,问岑参道:“曹远在哪儿?”
岑参回道:“跟着安将军在疏勒戍边屯田,不过他儿子曹令忠,倒是在安西。”
曹令忠这個名字李琩熟悉,因为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李元忠。
历史上,安西北庭被围困后,曹令忠任北庭节度使,抵御吐蕃,是西北孤军的第一代人,唐代宗感其功勋和忠心,为其赐名李元忠。
李琩对岑参道:“让人去把曹令忠叫来。”
“是。”岑参领命而去。
这店家听了李琩和岑参的对话,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份不简单,再细细打量李琩的年纪和气度,试探道:“难道您就是寿王殿下……”
李琩疑惑道:“你认识我?”
店家连忙给李琩行了一礼,高兴道:“小的日日听见寿王殿下的大名,可惜无缘一见,今日终于圆了心愿。”
说罢,连忙让人搬来椅子,请李琩入座。
李琩也不客气,谢了店家,便带着杨玉环坐下,又对刘晏道:“士安以为,像曹令义这种官,在肆市管理中,是个别还是普遍?”
刘晏思索片刻,欲言又止。
李琩道:“士安但说无妨。”
“是。”刘晏给李琩行了一礼,道:“是普遍。我朝的肆市皆由官府管理,因此市丞虽小,却有对肆市极大的主导权,而我朝对于市丞这些官吏,又缺乏有效的律法约束。”
李琩道:“那你知道太府寺为什么没有考虑这方面的律法吗?”
“这……”刘晏微怔,摇摇头,道:“下官不知。”
这事,究其根源,是因为唐朝的商业虽然发展得不错,但都是依附政治,而封建社会的政治又和上层的喜好紧密相关,上层的喜好又不是一尘不变的,因此很难有持续性的政策。
没有持续性的政策,相关的约束制度就立不起来。
李琩不清楚刘晏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刘晏能说到这一步,就已经够了。
因此李琩只是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道:“前面我们说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