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这一推用了不少力,李瑶被推得摔了一跤。
但李瑶并不生气,也不起身,只是躺在地上,笑道:“二哥也觉得这是庸俗之声吗?你虽然有胆子谋反,可是你的内心深处,还是觉得父皇说的、做的,都是对的,所以你反父皇,也只不过是在学他。你学他,又怎么能打败他呢?”
“我没有!”李瑛跑过去,抓住李瑶的衣服,大吼道:“我没有!”
“我有。”李瑶笑了笑,“即使谋逆,我也活在父皇的阴影之中,所以我不能助你成功,现在我突然明白了,要想成功,就不能走父皇走过的路,但是没有机会了。”
李瑛闻言,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瞬间软了下来,他放开李瑶,转问道:“我们还有多久会死?”
李瑶道:“我原本以为我们活不到现在。”
旁边的李琚听到他们必死无疑,哭道:“二哥,五哥,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李瑶笑道:“我说过,父皇杀我的人,我诛父皇的心。我们已经失败了,活着毫无用处,所以不如用我们这条命,为父皇埋下一个祸端。”
李瑛明白李瑶的意思,道:“是啊,一個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又还会有多少人信他呢?”
李琚不知道李瑶和李瑛一路上做了其他作死的举动,疑惑道:“父皇怎么会杀我们呢?他对叔父们都格外的宽容。”
李瑛看了一眼被他们连累的李琚,叹了口气,坐到地上,挨着李瑶,道:“你觉得谁会用到我们埋下的祸端?”
李瑶道:“李亨或李琩。”
“如果要选的话,”李瑛望着远方,“我希望是李亨。”
李瑶笑道:“但我觉得更有可能是李琩。”
“也罢。”李瑛又是叹气,随后哼起了《踏摇娘》,李瑶则附和着。
两人唱了会儿,李璬带着兵,提着饭到了他们跟前。
两人停声,李璬在旁边的桌上摆出了饭菜。
菜有同心生结脯、羊皮化丝,乳酿鱼,其他参汤糕点,一应具有。
李琚看到饭菜,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李瑛望着那道同心生结脯,望着打着同心结的肉片,沉默了会儿,伸手要道:“父皇的敕令呢?”
李璬一怔,掏出了敕令,双手递给李瑛。
李瑛接过打开,李瑶凑上来一起看。
只见上面写着:“朕宽恩饶你三人性命,却不想你三人不仅毫不知恩,反而作威作福,搬弄是非,甚至还想结党营私,以图再逆!如此辜恩负德,于心何忍乎?今朕特赐你三人自尽,若你三人死后,稍有含怨之心,则永堕地狱,万劫不能削其罪。”
李瑛看完,哈哈笑了起来,手上的敕令落在地上。
李琚捡起来看了看,顿时大哭起来。
由于哭得剧烈,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呕了出来。
李瑶异常冷静,对李璬道:“十三弟,劳烦你回去转告父皇,我们的骨肉是他给的,如今还给他,就对他不再亏欠。若真有来世,希望我们和他还是父子,不过那时候,莪肯定能赢他。”
李瑶说罢,喝了一口酒,一掌将酒杯拍碎,然后取出白绫,挂在驿站的梁上,自缢而死。
李瑛自顾笑着,对李瑶的死不看一眼,笑了会儿,唱道:“你却非让这畜牲溅得我满身污点,怎么反倒怪罪起我的错误……”
他一边唱,一边悬挂白绫,随着李瑶一同缢死。
李琚没有两位哥哥这份勇气,当即给李璬跪下,道:“十三弟,你能不能给父皇求求情,饶我一命,求你了!”
李璬转身,闭上眼,后面的士兵便走了过去,将李琚当场勒死。
李璬缓了一会儿,才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三位哥哥,他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一瞬间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他跪了下去,双手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