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定睛一看,果见三春身上都穿着簇新的烟霞色团花宫缎衣裳,下身桃色百褶裙,俱是织金锦绣,心中也知她四个为什么如此,便笑道:“果然好衣裳,真衬得姐姐妹妹们天仙下凡一般,多谢林妹妹让我见到如此美景。”
黛玉冷笑道:“谁用你谢,我也不敢受你的谢。只要你别再说什么混话,我还要谢谢你的。”
宝玉听此言,又要打点起千百样的话语来劝解,只是碍着有人在。
探春见此,便拉着迎春惜春笑道:“才上了身,还未给老太太看过呢,我们三个先去老太太那了。”黛玉欲要说什么,终究还是站起来送了送她们,看她们往贾母房里去了。
这厢宝玉刚要说什么,黛玉便道:“你身子欠佳躺了一个月,刚刚下了地,怎么就到处走,可给舅母请安去了?小心舅舅见了再说你。”
宝玉本是立定决心要将黛玉哄回,听了这话,气顿时泄了一半,又听黛玉语气略嗔怪道:“我之私身大事,你如此狂为乱道,对舅老爷也几近狂悖,我莫非迷你神魂心智了乎!真心气煞我也。”
“有俗言为证,皇帝不急太监急罢!”
“我们不过权且是那知己蓝颜,兄友妹恭罢。你且惹的流言蜚语,将那秦公子置于何地,将我置于何地,又将你自身置于何地?况且秦公子为人并非谣言所传的那般,你为何就胡乱猜测他?”
她不顾微微气喘,又道:“自己忤逆不孝,害的外祖母舅母悬了好些日子的心,你并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也当不起你的歉和谢。”
宝玉听了这话急道:“好妹妹,我,我那是关心则乱,一时发癫......我怎敢又非分之想,真切只是为你今后处境着想罢!”
又委屈道:“不知怎么了,妹妹入了一趟宫回来,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倒是为了什么刚见一面的秦公子说我,我往日都白在妹妹身上费心了。”
“你且说了知己蓝颜,你莫不明白我心意如何么?!也不至于如此责我吧!”
黛玉听了,心中冷笑,道:“我不敢和二爷争辩,二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说完赌气向着床里面躺着,只不理宝玉。宝玉又辩白了一会子,见黛玉一言不发,只得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紫鹃见宝玉一脸颓丧的离开了,过来劝道:“姑娘未免太过嘴下不饶人了罢。纵使宝玉确是在长辈面前太不是东西,太没有分寸,倒不是我责姑娘,宝玉毕竟是关切忧心您才……”
黛玉听了冷笑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莫非他有如今遭遇,却是我的过错罢?”
紫鹃知自己失言,忙道:“不不,姑娘,此言差矣,我也一时嘴拙却是用词不当,姑娘见谅……”,黛玉又欲言又止,但一想起眼前人终是那贾府丫鬟,自己说到底也是客居,不宜咄咄逼人,便只道自己乏了。
紫鹃听了也是不好多言,只好一脸愧意的服侍黛玉歇息了。
黛玉侧躺在床上,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又回想起在宫中那待自己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秦公子,不知觉又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