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当即冲上前,又是磕头,又是哭着握手:“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燕荣荣将她们扶起来,郑重其事地开口叮嘱:“我想请诸位帮一个忙……”
话未说完,耳边已是阵阵坚定不移的回答。
“恩公但说无妨,你救了我们,什么忙我们都愿意帮!”
“哪怕要我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我也是乐意的!”
“恩公,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若是要钱,能不能少给一些,他们两张嘴可少不得吃食……”
见众人心头有所担忧,燕荣荣轻笑一声,忙开口:“我想请诸位姐姐回家之后,对于昨夜被拐走到今日被我等解救的事,半个字也不要向外说。”
“啊?”
“这……这是为何?”
“连我相公都不能说?”
燕荣荣摇摇头,坚定回答她们:“不能。”
在她们不解的目光中,燕荣荣一本正经地解释:“不瞒大家,其实我们盯上这些贼子有些日子了,眼下正是追踪的关键时刻,若是大家将被解救的消息泄露出去,怕是追踪失败,若是追踪失败,金陵城必然还会有年幼的孩童和无辜的姑娘不知所踪。”
“不说,我不说,我一个字也不说,我到时候就跟相公说,我是被……”最前面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姑娘说着转头,看向身侧松青色衣衫的姑娘,“我就说我是和这位姐姐去林子里采灵芝了。”
“我就说我本想回趟娘家,走到半道被一只野狗赶上树上,直到天亮才被路过的人救下。”
“哈哈哈哈哈好主意,好姐姐,我也用用你这主意骗骗家里人。”
燕荣荣见大家十分努力地找借口,很是感动,目送众人离开后,她才侧头看向宋衍。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却很是默契地朝城门走去。
代尽欢在这时很煞风景地从树后走出:“小姑娘,我已经劝过你一次了,不要这样做,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当心,引火烧身啊。”
“墨渊阁违背天理,抓走这么多无辜百姓,让金陵多少家庭离散,今日我们若是不这么做,金陵城还会有更多的家庭离散,更多的无辜者被害。”
燕荣荣振振有词地反驳代尽欢,代尽欢却是摇摇头,满脸的不理解:“你怕什么,就算这金陵城所有人都被墨渊阁抓走了,你尽欢哥哥也一定能保护你。”
燕荣荣嘴角微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全金陵城的人都死光了,独独我活着,很有意思?”
“诶,尽欢哥哥怎么能让你独活呢,当然是咱们两人一块活着,活他个百年千年,朝朝暮暮,长长久久……”
代尽欢说着说着嘴上又没个正行,燕荣荣本在古籍上有求于他,不敢扫他面子。
现下听他这样说,肺腑中的话憋了又憋,到底是没忍住,脱口而出:“可能,像你这样从未和家人离散过的人,是无法明白和家人离散的痛到底有多么的痛吧。”
她说着,想起父亲,心中沉痛,当即停下脚步,侧头迎上代尽欢眼中的笑意,愤愤不平道:“是夜里辗转难眠时看到窗外明月的相思之痛,是连梦魇都是生死离别的惶恐之痛,也是吃饭时咬到舌头的那种不经意却又弥漫的……叫苦叫不出的痛,更是十年如一日,怕他死了又怕他没死的催骨之痛。代公子,这样的痛,你能明白吗?”
燕荣荣说完这些,眼中满是热泪,代尽欢看着她,缓缓收起眼底笑意,直到燕荣荣转身消失在眼前,也没回过神来。
微风吹过,吹动他腰间玉佩穗子。
代尽欢缓缓抬起眼,看向光亮的半空,喃喃道:“小姑娘,你说的这些痛,七岁之后我再没有过了,人到底……”
“是该为自己活的,不是吗?”代尽欢嘴角微扬,扯起几分奸诈的笑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是死是活,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