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阁库房的那扇铁门,不光宋衍着急打开,燕荣荣如今更是焦急。
只是打开门之后呢,仅凭两人就想拿下墨渊阁吗?
燕荣荣不敢将那扇铁门的事告诉燕江灯,这样冲动的兄长,保不齐在得到消息的瞬间跳起来冲向那扇铁门。
潜伏在墨渊阁的人也再没递新消息出来,里头的情形实在不清楚。
可从迟迟不递新消息这点来看,里头势必不好混,甚至有些棘手。
燕荣荣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到好帮手,最终将主意落在了王镇身上。
咚咚咚——
宋衍听到敲门声,忙起身开门,门一开,便听燕荣荣干笑两声,随即露出一副另有深意的神情。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防备道:“燕姑娘,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鬼主意谈不上,就是有个小想法。”
燕荣荣说着在桌前坐下,拿起小茶杯轻轻地转着,直等到宋衍开口追问什么小想法,才煞有介事地开口。
“你那个义子……”
“燕姑娘,他不是我义子,我也不是他义父。”
“咳咳……”燕荣荣轻咳一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移到宋衍面前,“虽不是这层关系,却是有厚重情谊的,是吧?”
宋衍视线落在茶杯上,微微拧眉:“燕姑娘的意思是……”
“你我孤身探虎穴,总不是个事,不如请王镇将军帮帮忙,让他带人一块端了墨渊阁,岂非妙哉?”
燕荣荣的话倒是在理,偏偏宋衍拉不下这个脸面,更不想被王镇借着这个机会纠缠着认为义父。
沉默半晌,燕荣荣拿起空杯子,幽幽开口:“想必墨渊阁吃一垫长一智,是不会给我们第三次机会的,这次机会若是错过,那些人可就和家人天隔两方了。”
说着,燕荣荣放下杯子,叹气道:“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再过十年,这小小金陵人人都有失踪的家人,大家饭后谈论的心情就和丢了一块银子差不多,再没什么伤心不伤心的。”
她说到这里,还活生活色地演了起来。
“怎么了老张,心情不好啊?你儿子失踪了?害,多大点事,我还以为你全家只剩你一人了呢,这年头,谁家还不丢个孩子啊。”
“话不能这么多,我儿子是我一手带大的,现在失踪了,也不知道死活,我真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你也不能这么想,他们失踪了,我们又没看到尸体,那谁知道是不是躲在什么地方享福呢,老张,想开点,要是人人都和你这样想,那大家都不用活了,饭还是要吃的,人等等或许就来了。”
宋衍果然被她的话刺激到,翛然起身:“别说了,等我消息。”
燕荣荣也跟着起身,不放心道:“我陪你一块去。”
燕荣荣嘴上从不饶人,当真是个极好的说客,宋衍这张笨嘴最是需要这样的帮手,他当即点头应下。
两人再次来到破阵军营外。
这回王镇倒是没有刻意冷落宋衍,出来的很快,他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冲宋衍道:“你来看我了?”
宋衍点点头,递过去一壶酒,王镇这下更欢喜了,眼睛瞬间都有些湿润,只是还不让他多感动一会,宋衍已经开口了。
“我来求你办点事。”
王镇接过酒壶的手略微停顿,半是怀疑半是试探地询问:“你求我办事?”
一是试探宋衍与他之间的关系,难道已经生分到还要求这样的字眼了?
二是试探宋衍为何用求字,难道是一桩格外危险的大事,大到有可能影响仕途亦或是性命?
宋衍拍拍他的手臂,没有解释,而是顾自往里走:“去营帐里说吧。”
王镇顿在原地,拿着手酒壶,有些捉摸不透宋衍此行用意,他目光一瞥,见燕荣荣还站在旁边,忙露出笑脸:“你和我父亲大人真不是那种关系?”
燕荣荣闻言乐出声,王镇仿佛见到了什么稀罕事,拍手叫好:“你笑了,你笑了,由此可见,你们多少有点关系。”
燕荣荣勉强止住笑容,反驳道:“我是被你这声父亲大人逗乐的,王将军,其实我挺困惑的,为什么一定是要父亲大人,做义兄不行吗?”
王镇笑脸冷下来,本想说些没好气的话,转念一想,这两人关系匪浅,说不定还能帮他吹吹枕边风,于是卖起惨来。
“哎,还不是我从小孤苦伶仃,被人欺侮惯了,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如山的父爱,被父亲大人救下后,我简直过上了极乐生活,他虽不承认,可他做的桩桩件件,简直比天底下所有做父亲的都要好。”
说到这里,王镇多了几分怒气:“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让我认他做义兄,我不缺兄弟,战场上我有的是浴血奋战的兄弟!幼时,他教导我关爱我,等老了,我为他养老送终,这不好吗?”
燕荣荣被他的执拗所折服,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对宋衍来说,这怎么也算不上坏事。”
王镇见她为自己说话,目光登时一亮,激动上前:“你帮帮我,要是真成了,我就欠你一个大人情,将来哪怕你要我王镇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
燕荣荣闻言也是眼前一亮,朝他伸出手,两人愉快击掌:“成交。”
营帐中,宋衍正将茶壶往炭火堆上放,他见两人笑着走来,是一样的年轻风华,一样的朝气蓬勃,下意识拧眉。
他本来就不愿意让王镇认自己当爹,现在遇上燕荣荣了,燕荣荣还比王镇小几岁,若是认王镇当儿子,与燕荣荣岂不是更差了辈分。
“来都来了,怎么不喝酒?”王镇打开宋衍带来的酒壶,用力一嗅,满脸享受,“就是这个味,许久没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