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惊雁避移营(1 / 2)秦楚汉堕首页

同一时间,经过半天时间的发酵,蓟都失陷,大王北狩的消息已经传遍辽东官场,以及有心人的耳中。

辽东郡望豪强们在确认消息无疑后,整个辽东郡顿时一片轩然大波,豪强百姓各自惶恐不安,议论纷纷。

而这其中自然有人忧、有人惧、有人喜,众人的一系列反应自然不一而足。

当然,不管外界黎首如何议论纷纷,他们都决定不了燕国以及辽东郡的命运走向。

真正可以决定辽东郡态度的唯有辽东郡守、郡尉,以及田、宋、苏、夏、鹿、卫、郭、曹、乐、骑、秦等十一家郡望士大夫家族。

果然等到辰时许,郡廷已经来人,相召夏元前去郡廷议事。

夏元得到通知也不敢耽搁,稍作沐浴,便立刻命人架好车马,点上一班身强体壮的门客弟子携弓佩剑,被众人拥簇着坐车往郡廷而去。

戌时的辽东天色已经暗淡,夏元的一众徒步护卫,已经持灯点火,照路前行。

替夏元御车的是一名唤作王代的髯须大汉,此人三十许岁,身体健硕,精通骑射御车,武艺非凡,乃夏元亲招纳的门客,在夏元身边已有五年。

跪坐于车席的夏元,手扶佩剑,收回落在王代项背的目光,转而扫向灯火照耀下的两旁道路。

在护卫火光闪烁的照影下,黑夜的辽东闾巷犹如嗜人的猛兽,令人看起来心悸不安。

烛火映在夏元脸上,看起来更显得阴沉不定,张牙舞爪。

少顷,夏元对背对自己的王代开口吩咐道:“接下来辽东不会太平,秦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到衍水河岸。

你得把族中弟子及门客训练武装起来,必要之时或可添为依仗。”

听到夏元的吩咐,王代也不多问,干净利落道:“主公放心,代必不负主公所托,秦军若想伤害主公,先从代的身体上踏过去再说。”

对王代的回答夏元心中满意欣慰,但嘴上却不漏风声道:“也不必过于悲观,不过是以防万一之策罢了。”

夏元、王代二人对话间,车架已经在众人的护卫下来到郡府门前。

“宗主,到了。”

听到弟子的提醒,夏元起身整理一番衣袍,然后踩着郡廷门口的马台缓步走下车架。

马台也称上马石,作为来往车马上下所用,不称下马石是因下马二字不吉利,所以马台只称上马石。

下车之后夏元一边重新整理衣袍冠带,一边遣人前去郡廷通报。

不多时,郡廷府的主簿已经提着衣角,快步出来迎接夏元。

“下吏见过左司马上大夫!”

夏元回手一礼,看着面前四十来岁的主簿问道:“郡廷可在堂中?”

“毋也。”主簿见夏元疑惑不解,不待夏元开口发问,主动替夏元解释道:“郡廷今日得到消息,便直奔辽西而去,说是有大事去做。

详情缘由,我等下吏也不得而知,现今府中唯有郡尉主持大局。”

主簿的回答令夏元眉头轻皱,夏元负手而立,仔细思索主簿话中透露出的信息。

当真诡异,辽东郡守在这紧要关头不在辽东整兵备战,反而跑去与他并不相干的辽西。

这怎么看都是不务正业又或者是弃官而逃的现象。

但辽东郡守此人夏元以前接触过,虽说不是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但也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不战而逃的人。

更何况辽东郡守可是秦家的人啊,就秦家在燕国的地位,也不能让他做出那种弃城而逃的事情来。

所以,不是逃跑那就是真有大事去做,可现今除了与秦军打仗之外还有什么算得上是大事?

对了,燕王!

想到此处,夏元猛然一震!

就是燕王错不了呢,现今对辽东郡守来说,除了打仗之外,就只有去迎王驾算是大事。

如此看来辽东郡守是跑去迎接燕王车架了,既然燕王要到辽东,那追击燕王的李信所部秦军还会远吗?

唉!燕王要来,秦军也要来,可自己还并没有做好准备。

这一刻历史的窒息感,让夏元既烦躁又无能为力,只能强自忍受着。

这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让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

辽东郡守府坐落在襄平都城闾北,这里的襄平都并非一国都城之意,而是县级都官的意思。

燕国虽然在地方制度上与秦国同,但两者的名称上却有异号之别。

秦国在地方实施的是郡县制,郡有郡守、郡尉;县有县令、县尉。

而燕国在地方实施的是郡都制,郡同样有郡守,郡尉等官职。

但在都(县)一级内却有不同的官职称谓,都设有都令、都尉,都令与秦国的县令相同。

襄平都身为辽东郡治所在,襄平都署衙与辽东郡署衙只有一墙之隔,两者合一起占地不下百亩。

辽东郡府按中轴线从南向北有七座院落,其内布局巧妙,房屋错落有致,配上雕刻、陈设、守兵等,端是气势非凡。

夏元在主簿的引领下,度过前边第一个院子,一直到第二个院落横堂才停了下来。

“夏司马!”

一声呼喊,令夏元停下正在解履的动作,顺声望去,见出声之人是个披貂,服冕,戴爵弁的中年男子。

来人个子中等,但却异常肥胖,走起路来上下颠簸,笑起来更如同弥勒一样:“怎么,夏司马贵人多忘事,不认识予了。”

夏元看清来人后,刹那便认出此人,来人正是辽东郡右司徒郭仁,同时也是辽东郭氏的宗主。

“原来是郭叔父。”夏元缩了缩衣袖,躬身行揖礼道:“叔父可是折煞犹子了。

犹子纵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叔父,只是刚刚天暗,一时没看清罢了,还望叔父不要怪罪犹子不敬之仪。”

“哈哈!”郭仁大笑着上前抓起夏元的手,一边向室内走,一边对夏元笑道:“我与乃父至交好友,对你视如自家子侄,又怎会怪你。

刚才玩笑之语罢了。”

被人如此亲密的拉着手,令夏元心中一阵恶寒,夏元一边安步,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手从中抽了回来,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