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既然以盛景二字来概括笑儿前路的是非祸福,定非无的放矢,难不成我们老韩家真出了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念及此处,韩老头的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激动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先生慢走!”
他牵着孙儿,就这样注视着一人一猫徐缓地走出酒肆,在小镇中匿去了身形。
片刻后,他抚摸着孙儿的后脑沉沉道:“笑儿,你可记住了方才那人的样貌?”
少年韩笑点点头道:“记住了,祖父,他是谁?”
韩老头面露追忆道:“不晓得,我只知道当年我的父母便是称他为陈先生,后来我也就跟着这样喊了...”
韩笑惊诧道:“他竟是太祖父那代人?”
“嗯,少说也是如此了...”
突然,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骤然炸响,打断了韩老头的思绪。
接着,锣鼓唢呐也跟着奏起,人群的呼喊中,隐约还夹杂着那句小镇里代代流传的谚语:“心诚福临拜陈公,香火不绝人不愁...”
韩笑闻声当即双眼放光,扭头恳求道:“祖父,第二轮游神开始了,我想去玩...”
“去吧去吧,你这孩子...”
就在韩笑兴高采烈地跨出步子时,韩老头布满老茧的手掌却又忽然扯住了他的手臂,“慢着,今日是陈公诞?”
韩笑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望向韩老头,撇嘴道:“祖父莫不是老糊涂了?连那么重要的日子都能给忘了?”
往日里,韩笑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少不了挨几下打的。
可现下韩老头却一反常态地愣在原地,嘴里不断念叨着:“陈公诞...”
“陈公...”
“陈先生...”
......
人潮以及炮鼓的声响渐行渐远,韩老头的眼神愈发的清明。
许久后,他恍然大悟的惊呼道:“早该想到的,他也姓陈,他竟也姓陈!”
“笑儿,我且问你,今晨你也在庙里拜了陈公的金身造像,适才见陈先生时,没觉得面熟吗?”
韩笑思索了片刻,面露茫然摇头道:“奇了怪了,刚才我明明还记得那陈先生长什么样的,转眼之间我竟然只记得他穿了一身白衣!”
韩老头兴奋道:“这就对了,他明明身在世间,可又模糊的仿佛超脱在这世间之外,若不是今日再见,恐怕我至死都不会想起这位六十年前的故人。”
随后,韩老头又转而双眉紧蹙,低喃道:“可陈先生分明就是神仙,却又为何不肯承认呢?”
韩笑却是嗤笑了一声道:“祖父,你这神神叨叨的,该不会要说那人便是庙子里供着的陈公吧?不过那只狸猫确实有些怪异,好端端的为何要用铁链拴着?”
韩老头则是微微颔首,笃定道:“那位陈先生必然就是庙子里的陈公,至于那狸猫...”
“是了,谁家溜猫还得用铁链锁着?那必然是一只惊世骇俗的大妖,还未行恶便被陈先生降服!”
“定是如此!”
“笑儿,无论如何你都得记住,从今天开始,不管你去往何处,一定要随身带着一壶咱们家的青梅酿,若有朝一日你遇见了他,哪怕那时你已岁入耄耋,却也得执晚辈之态,称呼其一声‘陈先生’,万不可落了礼数!”
“啊?”
韩老头听到这动静,狠狠地瞪了韩笑一眼,当即赏了他一个爆栗。
韩笑则委屈的揉了揉后脑勺,也不敢再反驳,只是用力地点头道:“孙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