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沉吟了少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六月末旬下了场接连数日的暴雨,以致于河水猛涨了许多,虽未引发洪灾,却也将村子北边那座唯一能够通往外界的小桥给冲垮了。”
他顿了顿,又伸手分别朝着两个相悖的方向指了指,道:“眼下那桥还未修好,想走,只能找船家渡河或是回退到南边翻山而过了。”
“到了对岸,顺着车马官道一直向北走,途经两村一镇,再渡过一条大江,便就到临安的地界了,而后再走百余里,便可入城。”
“此行大抵有一千七百多里路,若不乘车马,只凭脚力估摸着得走一个多月,途中若是耽搁了,走个两三个月也是常有的事。”
陈希夷点了点头,本想开口请教渡口的位置,但又没来由问了一句:“南边那山头可有名讳?”
店家忖思了片刻,蹙眉道:“应该是叫葫芦山。”
陈希夷闻言却是忽的双目放光,急切问道:“那山上可有什么道观之类的场所?”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店家犹豫了片刻,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又沉声道:“小先生最好还是坐船去,那座山上近来匪盗猖獗,前不久才传出有人为省几枚铜板,登山后被劫财害命的骇人传闻。”
陈希夷略微颔首,笑道:“多谢店家提点,我记下了。”
一人一猫很快便将炙饼与肉干吃了个精光。
临行前,陈希夷想着登山多有不便,终究没有向店家再要一壶桂花酿。
只是买了些便于携带,而又容易保存的干粮肉脯。
以自己和狸猫的食量略加估算,这些东西倒也足够支撑两月有余。
拜别了店家,继而走出酒肆,陈希夷便朝着来时的路折返了回去。
......
途经那座石拱桥时,陈希夷不由得又驻足停留了少许。
此刻人们大多都已回家吃饭,透过圆洞再看,四下少了人烟,却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就连壁栏浮雕,在不同光线的折射下,恍惚中竟也稍许变了味道。
他原想干脆就躺在这儿,等着看午间烈日高悬,再到黄昏杳然,最后夜幕垂帘。
但狸猫却是不断的喵喵叫,催促着他继续上路。
陈希夷实在拗不过它,便就只能无奈起身,撇嘴道了一句:不解风情的狸奴。
接着才往那店家所说的入山岔道的位置走去。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待到四下彻底无人,狸猫才跳上顶棚,问道:“老大,那山上不是有山匪吗?为什么不坐船走?吾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船嘞!”
陈希夷想了想,轻声笑道:“我早前有一故友,他所居之地便叫葫芦山,所以我想去找找看,若真能寻到他,相坐叙旧片刻也是极好的,至于坐船,往后不是还得渡江么,那时候再坐也一样的。”
狸猫这才恍然大悟,点了下头,又道:“也是和你一样的修行人吗?”
陈希夷摇头道:“是和你一样的精怪。”
狸猫有些诧异道:“什么精怪?”
陈希夷揣着下颌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没记错的话,他的本体应该是一只穿山甲。”
“穿山甲?他厉害吗?”
陈希夷则是点了点头,确认道:“他那一手雷法使得可谓是出神入化,我曾见过他引雷降妖,那场面,啧啧,说是雷公降世也不为过。”
狸猫却是满脸不可置信,当即从棚顶上跳了下来,追到他的脚边,问道:“精怪为什么可以施展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