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恶汉无法回答的问题。
开垦新田是一件复杂且费时费力的事情,普通百姓自发出来开垦几乎不可能,而对于地方的乡绅来说,采用类似借债的形式兼并土地,收益率远比开垦新田要高。
后者费时费力,不仅要平整土地,修建水渠,还要到官府报备各类文书,加之南溪下游水网复杂,鬼知道要多少真金白银砸进去才能见到成效,更遑说种烂泥地回本得要多少年。
可前者却方便的多,银子放出去,要不了多少时日便可以收回本金,百姓还不上钱,他们再去暴力收田,简直轻松又愉悦,干嘛要干开垦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这其中道理,乡绅们不会说,而庄稼汉自然也不懂。
种田的,大多是老实人。
恶奴答不上来,于是便又回头对着身后的乡民开始煽动,高举双手,大声呼喊:
“咱们不管,反正你就是占了咱们浮宫乡的地,就是不行!”
“对!反正就是不行,狗官快带着你的人滚蛋!”
类似的声音再次此起彼伏。
这就是古代底层百姓的真实写照,李澹则再一次确信,只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与其跟他们讲道理,不如来些实际的,于是李澹暂时扔下了眼前闹事的人群,转身返回。
见李澹一走,恶奴气焰更加嚣张起来,像是斗胜的公鸡,兴奋地挥手大喊道:“乡亲们,县太爷被咱们发现了目的,落荒而逃咯!”
乡人们合掌相庆,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个大胜仗呢。
可没过片刻,新乡驻地里兀然地传出一阵洪亮的号角声。
紧接着,以李澹为首的一队人马,荷坚执锐出来,整装列队,足足百人,队伍最后还跟着一辆板车。
这阵仗,顿时将众人都给吓傻了,包括躲在人群之中的周彪。
他们这计策是为了逼这新任知县知难而退,可不是真要与官府动手,若真酿成民变,谁都吃不了好果子。
李澹从人群之中走出,原本的长衫已经褪去,漆黑的甲片包裹住他挺拔的身姿,威风且肃穆,令人望而生畏。
之前气焰嚣张的恶奴,见此便是缩卵,立即往人群之后躲,没了他这个带头的,其他乡人自然也乱成一锅粥。
周彪在后面拦住了那逃窜的恶奴,上去便是一巴掌。
那恶奴实在没了办法,只得讪讪上前,可见着全副武装的李澹,整个脸愁成囧型,随即心一横,眼睛一闭,不看李澹,带头道:
“狗官,你难道要杀……”
李澹只听了前两个字,便是眼睛一眯,身旁的护卫立刻将那恶奴直接拿下,像是擒小鸡一般将那人摁在地上。
乡人见了那恶奴惨状,虽然心中不忿,可谁都不愿出头。
李澹扫视一圈,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自己虽然暂时控制住局面,但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还没出来呢……
果然,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鞭声。
“哒!”
“巡检司办案,闲杂人等齐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