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不带半点威慑,却让陆彦朝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额间不觉渗出一层冷汗。
他已然听出了责备和不满。
陆文谦这是在指责自己毁了他的声誉呀。
“我如今不过是个残废之人,内约束不了屋内人,外主不了家事,你若觉得曲家村一事二叔扫了你的威严,这西苑银库便收了回去。”
陆文谦毫不犹豫的从袖中掏出银库的钥匙交给小厮递了上去。
陆彦朝并不在意西苑银库那些银子,可他在意自己如今的地位,想要彻底的掌控陆家这艘大船。
他深知西苑银库在陆家人心中的份量,那是地位和名誉的象征,放眼陆家百年家史,唯有祖父和二叔受过此殊遇。
祖父陆柏笙曾靠着曾祖为他设立的私库可以不受约束,在短短数年间创立属于自己的商会,成为大月朝第一富商,为陆家的基业不断添砖加瓦,还数次受到先帝长庆皇帝的召见,获封正一品的光禄大夫,被誉为以布衣结交天子第一人。
陆文谦接管陆家后,更是靠着西苑银库垄断了织造业和人参等贵重药材市场,独霸北方,让大月朝上下官员都对他俯首帖耳,可谓是风光无两。
他想要成为陆家第三人。
只要接过面前这把钥匙,从此以后在这府上无人敢对自己不敬。
所以哪怕知道陆文谦是存心试探,他也想要接过这把钥匙。
正当他激动的伸出手去跃跃欲试之时,一道浑厚老沉的声音忽的在身后响起。
“朝儿,你放肆。”
陆彦朝回眸望去,见是老祖母被母亲和姑母等人簇拥着行了出来。
“谦儿,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江芮看着小厮将西苑银库的钥匙递到孙儿手上,吓得面色一紧,赶忙呵斥道:“还不快快将钥匙归还回去。”
小厮闻声,赶忙退回陆文谦身边。
“母亲这是何苦,彦朝既然执掌了陆家,自该让他完全接管府中事宜。”
陆文谦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江芮看着只觉浑身寒意直袭,忙对陆彦朝斥道:“你那娘子果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夯货,掘人祖坟的事我陆家祖辈何人干出来过,还不速速接回府中好生管束。”
她便是闻听了此事才着急忙慌的从栖霜院里赶出来的。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呢,这姐妹二人实在是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华宛昕瞧出婆母是真动了气,只好祸水东引,立即开口言道:“一个整日混迹赌场挥霍无度,一个干着刨人祖坟的缺德勾当,唐侍郎还真是生了一双好女儿。”
如此,至少大家不会将矛头皆指向儿媳一人。
再则,那雪蛤膏的真实用途陆家人心知肚明,不过是秉笔太监张锦年借着进贡给皇帝的名头要去治疗肺病的,这么多年一直由陆文谦亲自打理。
儿子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不明摆着抢功嘛。
那西苑银库更是连她这个长房长媳都不敢过问的所在。
“二弟呀,彦朝年幼,你休要与他一般见识。”
华宛昕忙不迭吩咐道:“吉平,你亲自带人去将孙少夫人接回来。”
说完,还客气的与谢君屹福身作礼:“谢知县,就有劳你帮忙走一趟,若是有何损失,我陆家愿加倍赔偿。”
说了好一番场面话才算是勉强平息了在场众人的怒气。
谢君屹抱了抱拳:“大少夫人客气了,下官这便去。”
话落,这才领了人重新赶往曲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