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这个人不是‘人’。”(2 / 2)林深不知处首页

说完,再不看葛蔓漫一眼,转身就跑走了。留下欲言又止的葛蔓漫,站在门口盯着宋轻语的背影,头皮有些发麻,怎么又是这句话,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提醒自己一句?

天黑了,就不能乱跑,那要是乱跑,会这样?葛蔓漫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左右看看四周忽然暗沉下去的天色,那压迫的窒息感又隐隐冒了出来。葛蔓漫连忙关上门,怎么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

然而,两天后,更诡异的事儿出现了。

郭胜跬再次登门,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笑眯眯的介绍:“蔓漫,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远房表弟。”

逆光中,葛蔓漫看着跨进门的年轻人,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在光明中,却如坠寒窖。

那个人,和自己画的那张脸,长得一模一样。

“你好,我叫郭喜。”

青神村的天气一直都很好,每天都是阳光灿烂,春日明媚。

若在前几日,葛蔓漫会坐在院里晒太阳,顺便画两张水彩小样,喝着汽水,吃着零食,可以过得很悠闲。

然而今天,她在光尘遍洒的老屋里,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双手紧攥着放在膝盖上,身体止不住的轻颤,目不斜视的盯着脚下的青砖,耳边是那个叫郭喜的年轻人喋喋不休的自我介绍:“我今年三十岁了,没谈过恋爱,喜欢做菜,爱吃。家里有田产,还有一栋房子,自己也做生意。”

郭喜似乎能说会道,而且显得热情似火,从见到葛蔓漫的那一刻起就说个不停。然而葛蔓漫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有控制不住的惊惶从心底里渐渐溢出,弥漫在身体各处,在这样温暖的季节里,她却感到一丝寒意。

这份寒意是从那个叫“郭喜”的年轻人进入院子那一刻开始的,葛蔓漫怀疑,这个人不是“人”。这个念头几乎是从郭喜一出现,就冒了出来。理由就是那张脸,不仅和她昨天画的那张脸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郭喜的嘴唇旁边,有一颗痣,那颗痣不大,如一粒黑芝麻。而就是这颗痣,让葛蔓漫心惊胆颤。郭喜的肖像画是依据郭胜跬的描述,自己落笔画出来的,但郭胜跬并没有描述那颗痣,而是自己最后恶作剧一般点上去的。

所以,“郭喜”这个人究竟是真实的人,还是自己画出来?这个念头很荒唐,明明是画里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里?但葛蔓漫就是忍不住去想,去猜测,她甚至很想问问郭胜跬,他这个表弟是真还是假?荒唐的真实,就这么出现在了葛蔓漫面前,她骗不了自己的眼睛,骗不了自己的脑子,这个“郭喜”一定有问题!

“蔓漫,蔓漫,”郭胜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葛蔓漫回过神来,茫然张望:“怎么了?”

郭胜跬挤眉弄眼,示意她和郭喜聊聊天:“你看,我没骗你吧,我表弟还是不错的。”

葛蔓漫攥了攥手掌,指甲戳在肉里,带了轻微的疼痛,她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不要表现出疑惑,强迫自己抬头看向郭喜,那个年轻人脸色苍白,苍白的近乎透明,像极了画纸的底色。

葛蔓漫咽了咽唾沫,深呼一口气,扯出一抹笑,点点头:“挺好,挺好。”

只看了一眼,她就慌忙转过头,看向郭胜跬:“老郭,我托你带的东西呢?”

现在的葛蔓漫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上山,我要去神庙,我要修复壁画,我要知道答案!

郭胜跬显得很无语,拍拍腰里的挎包:“都给你带着呢,你急什么。今天什么事儿最重要?聊聊天最重要,你啊,就和郭喜好好聊聊,你们年轻人,一定有很多话题。”

葛蔓漫恍若未闻,朝老郭伸手:“给我。”

郭胜跬无奈了,只好把包地给她:“行,先给你。东西拿到了,你就和郭喜好好谈啊,我先走了。”

郭胜跬留下东西,又叮嘱郭喜几句,然后瞅着两人笑嘻嘻的转身离开。

屋里转眼间只剩下葛蔓漫和郭喜,恐惧在葛蔓漫心底蔓延开来,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自己画出来的人相亲。可郭喜恍若没看到葛蔓漫不自然的表情,好奇的打量这一桌的颜料,问道:“这些都是你买的?你是画家吗?”

郭喜一边说着,一边凑过来打量,离得近了,那张脸被放大后,更能看到男人的五官像是贴上去的,脸上的表情生硬麻木,即便是笑着,那笑容也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还有那眉眼,看得久了,仿佛是染上的色彩。

葛蔓漫垂着眼,不去看郭喜那张仿佛是水墨画的脸,勉强笑笑:“不算是画家,就是爱好而已。”

“那很好啊,”郭喜似乎对葛蔓漫很满意,笑着咧开大嘴:“这个爱好听上去很体面,以后你画画,我赚钱养家,是不是很般配。”

葛蔓漫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对方的疑惑,慌忙起身,拉开了与郭喜的距离。

郭喜不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葛蔓漫牢牢的盯着郭喜的脸,扶着凳子往后走,嘴角扯了扯,随口说了个谎:“我,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我出去看看”

此时的她在心里尖叫,谁来救救我,不管是谁,来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