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中罢去,另一个攻他的丞相,害怕执中走后受到朋党的中伤陷害,也请调出知外州,中书的位置一下子虚了。这原是赵抃他们的希望。中书空了,正好让有作为的人来担纲。自打庆历新政失败,朝野上下益发因循苟且,国家也益发不堪了,实在再不能这么下去了!可他们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既无人可以推举,只能眼睁睁地瞅着皇上自行其是了。
仁宗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是文彦博。当初贬文彦博,就有些勉强,甚至有些不得已。自打张贵妃薨去,对于她的思念与日俱增,爱屋及乌,文彦博的分量也就益发沉重了。朕的裴度,怎能长期不用!而且,就是当时的流言,时过境迁,也早风流云散了。重新启用他,也未必还有人嚼舌?这种事,也非止一次了。
再要挑一个人,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仁宗将天章阁待制王素找来,征求他的意见:“陈执中他们出知外州了,中书虚位,依爱卿看来,什么人可以做丞相?”
王素略略思考了一下,答道:“这个嘛——有一个最简单、也最实在的标准。”
“什么标准?”
“大臣里面,谁的名字在宫里一点儿不响,太监、宫妾没有一个知道的,就选他!”王素道出了答案,似乎很有把握。
闹了半天竟是这么个答案,仁宗差点没笑出声来:人真是难得变化。隔了这么多年,满以为王素会变得通脱一点,谁知道还是这么迂拙!照他这么说,文彦博就是第一个不该用的了?不过,且听他还会说些什么?他那话里面,应该还有个人吧?
想到这里,仁宗便笑着问道:“爱卿说得很有道理。不过,那会是谁呢?您心里有这么个人吗?”
王素略微犹豫了一下,果然答道:“陛下圣明。就微臣看来,这个人只有富弼!”
原来是富弼!不还是庆历的老班底吗?可能用的人,差不多全都用过一遍了。章得象这一帮人,早就死的死了,老的老了。连晏殊前不久也死了。庞籍这一帮人呢,也是前不久才用过贬出去的。真是再没有没用过的人了!转而一想,庆历的老班底又怎么样?人也不是完全不变嘛?王素虽然迂直照旧,可话说得就少多了嘛!我自己对于新政,不也有个认识过程吗?这么多年,谁还再提庆历新政?而且,在庆历一般人中,当年就数富弼稳当一点:虚怀若谷,连个下人都不愿得罪,人缘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了,就是还有一些冲锋陷阵的念头,那也不坏呵!朝廷的暮气,还真得有个人来认真冲一冲才好!
这几年绕弯子,文彦博已绕到忠武节度使、知永兴军,富弼则绕成了宣徽南院使、判并州。皇上第二天就叫翰林学士草诏,升文彦博为吏部尚书、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富弼则升为户部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刘沆也由工部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加了兵部侍郎、监修国史。
仁宗为自己的选择,很有些得意。临宣诏前,特意找来几个小黄门:“去,悄悄多跑几个地方,看看大家对朕的新任命有什么反应?一有消息就来禀报。有好说好,有坏说坏,不许弄虚作假。”
不到一个时辰,小黄门都纷纷回来报告:“陛下,那些官儿都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拍手。”
“拍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