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已经走到渡过老河口进入均州,却被远在武昌的督师辅臣杨嗣昌八百里快马给叫停了,数万人马被分成几路,在老营做了简单的交割。
第二日,方圆数十里的老营镇,人去楼空,便只剩下了刚刚放任郧阳巡抚不到一年的薛贞,以及不足千人的几个千卫所及其十几员参将、游击和千户。
若不是还有常驻本地的湖广都司郧阳府提督衙门、从四品指挥俭使丁学昌,带着他的两千人本部人马,薛贞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胆量回自己的地盘继续保境安民。
看到薛贞郁郁不乐,丁学昌同样也觉得疑窦丛生,但隐隐的也加上猜到了一些。
分出去的大军,是一路向北而去。
若是去追东进的闯贼,大军的方向理应向南。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北方。
那建奴,肯定是又开始了寻衅,而且动静非同寻常。
“巡抚大人,下官偶有风闻,督师老大人不是在一直筹谋,与那建州鞑子议和吗,怎么——”
薛贞赶紧竖起手指,看看四周。
“丁大人,此等话题,不可乱说。议和,你我亲眼见到了?”
丁学昌一愣,讪讪地看了看营帐之外,转而说道:
“既然如此,大军已经先行开拔,我部也当速速回归原有驻地。巡抚大人,那下官就仍为前驱先走一步了。”
见丁学昌有些不悦,薛贞想了想,屏退左右,堆起笑脸道:
“丁大人,本抚须得在此留驻几日,你部人马乃是整个郧阳府之精锐,就暂且随本抚不要动了。”
丁学昌目光闪动,刚要说话,薛贞马上抬手道:
“我知道丁大人重任在肩,这样吧,前日你部不是派回去了小股游骑巡哨,我郧阳府全境已经安然无事,大军早一天晚一天已经无碍大局。我将我治下的一个千户所先行迁回,当确保无虞了。待几日过去,我们再一起凯旋。”
丁学昌知道这薛贞在朝中乃是杨嗣昌一派的对头,自己虽然不是杨嗣昌一门,但他手中可握着天子的尚方宝剑啊。到时犯他手上,脑袋可是说砍就砍的。
“这——”
看到丁学昌始终不肯松开,薛贞有些不悦,黑下脸,从袖子里拽出一张画像,晃了晃道:
“丁大人,你莫不是以为本抚怯阵怕了那献贼?笑话,你且来看看吧,这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着人亲自送达本抚手中的一张临摹过了的画像,并有皇上的秘密口谕,你还有异议否?”
丁学昌心头大震,拱手一揖道:
“不敢,下官这几日便陪着巡抚大人就是。”
回到自己营帐,丁学昌沉思半晌,忽然心有所动,马上吩咐亲兵将那两个报信巡哨带了过来。
泥鳅、机灵鬼报完信,就被扔在大营里,再没有任何人来过问。
这几日,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突然被带到提督这样的大官面前,两人一时间有些发懵。
丁学昌盯着帐前局促不安的两个小兵,闻言笑着安抚了一句,然后单刀直入道:
“你们说那日回去侦骑城中,看到一个富家公子张榜城外,广罗家丁,应者几达万人,你二人可是亲眼所见?”
这事哪敢含糊,泥鳅、机灵鬼急忙连连点头。
丁学昌突然脸一板,戟指喝道:
“大胆奴才,应者万人,那公子身高体长,音容笑貌,衣着打扮,为何没有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