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裴氏从秦家宅院回到偏僻住所后,设想了多种通敌策略,美其名曰为了解救小儿小女出秦家那龙潭虎穴。
然而,失去小儿子暗中帮扶的她断了额外的食物来源,没有参与劳作就只能吃官差提供的窝窝头。
昨夜今早连吃两餐后,她再忍不住前往秦家寻人。没有丝毫担忧小儿子会被责难的她,刚出门就听到噩耗。
那一刻,她只觉天崩地裂,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劈中一般,脑袋里嗡嗡作响,眼睛充血成一片腥红。
不堪背负害死心爱的儿子的重负的她,想都没想就将责任推到秦君屹身上,一路狂奔到主宅前,又哭又骂,如同一个疯婆子。
正在接待钟威和楚绍的秦君屹听了,朝伍少寒耳语几句。
伍少寒退去后,很快裴氏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约半个时辰后,秦君屹送走钟威和楚绍两人,走进惩戒室。
裴氏缩在墙角,紧紧盯着满室刑具,满脸惶恐,早已吓破了胆。
她毫不怀疑,一旦继续闹下去,这些刑具必然会加在她身上。
轮椅在她面前止步,秦君屹神情冷漠道:“二弟替你而死,你非但毫无悔意,还有力气前来叫板。这一次,你又想趁机谋取什么私利?”
“我不要什么私利,你把献哥儿还给我,我保证日后再也不跟你做对了......”裴氏满心悲痛软倒在地,再没了前面骂门的气焰。
只一眼,她便看出眼前身高八尺的大儿子,已然变得像他父亲一样,冷酷、铁血、残暴,心中再无半点亲情。
秦君屹望着眼前悲痛不已的母亲,面上一片漠然,“人死不能复生,要是你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别怪我再次送上昨日的汤药。”
“不!不要!”裴氏将身子缩成一团,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死绝了,她也不想死。
良久,她才又鼓起勇气:“你让我看献哥儿一眼,最后一眼!”
即便认定了大儿子已经变得杀伐果断,但她内心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只是恶作剧,她心爱的小儿子根本没死。
“二弟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他此生最大的悲哀。现在他走了,从此与你再无干系,我不许你再打扰他。”
“我不打扰,只静静地看一眼就好。”
“不可能。”
“你不敢让我亲眼确认,是不是献哥儿没死?”裴氏眼中重燃希望,拽着秦君屹的衣摆仰头道,“我就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他不会被处死的一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没错,他确实没死。”秦君屹没想隐瞒到底,既然她已道破,干脆承认,“但他不再是秦家二公子,也不会再出现于你的面前。于你而言,失去利用价值的他,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没想利用献哥儿,我是真心疼他......”听到希望成真,裴氏心中猛地一松,整个人又哭又笑,浑浑噩噩。
“昨天那碗汤药,并非致命毒药,而是作用于嗓子。不要逼我再次奉上同样的汤药,好自为之。”秦君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滚动轮椅往门外走。
“屹哥儿!娘知错了!”裴氏望着他决绝的身影,大悲大喜之下,久违的良知终于唤醒。
她扑倒在轮椅前,紧紧拽着他的手臂,“娘不该那么对你,娘真的知道错了,要娘怎么做,你才肯原谅娘......”
秦君屹身子僵硬,眼中古井无波:“你我母子情分早已断尽,这些蛊惑人心的话,对我再起不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