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牛车上的时候相比,新娘的头顶的喜帕边沿系上了银色的铃铛,双手和双脚都被粗粗的铁链镣铐绑住,铁链的另一头被死死地钉在地里。
床沿的新娘支撑不住晃动了一下身体,喜帕上的铃铛就响了起来,那银铃的声响穿过车窗极其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然后代表着诡村村民的黑影就突然从迷雾中出现,举起手中的木棍和农具,砸向发出了声响的新娘。
那精致的银色铃铛,从一开始就不是装饰,而是残忍的束缚。
新娘在黑影的攻击中倒地,444路末班车也在下一秒离开了迷雾。
「啊啊啊啊啊——!!」
车厢内,鬼新娘凄厉的惨叫声几乎要震碎一切。但那恐怖的叫声和夹杂着的哭声中,没有了那种野兽的低吼,反而更像是刚才车窗外回忆中无助的妹妹和绝望的女儿。
“下一站!终点站!诡村!”驾驶座上的司机突然大喊着开始报站,明明连“社区医院站”的影子都还没有看见,司机却一脚油门直向诡村而去。
不只是司机刚才报站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和兴奋,报完站之后,那位司机先生还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我等这一天可太久了!”
司机先生和苏白都知道,之前如同野兽一般没有理智和记忆的鬼新娘,正在找回自己的记忆和成为厉鬼后渐渐丢失的人性。
找回了自己的鬼新娘,也必须为这循环了无数次的车程画上句号,为这个故事谱写正确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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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白之前从座位上起身,并且坐到那位一身狼狈的护士小姐身边去之后,万莎莎就有些搞不懂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万莎莎本想要起身向苏白询问清楚,思绪却被突然响起的哭声打断。
在悲伤的歌声中,万莎莎看见了小时候在农村的破瓦房,看到因为无法承受贫穷生活而抛弃年幼的她和父亲远走他乡的母亲。
小时候的万莎莎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母亲去了漂亮繁华的大城市,只觉得她会留在农村是因为沉默寡言抚养着她的父亲太过没用。于是初中还没毕业但成绩优秀的万莎莎不顾一切离开父亲,独自跑去城里寻找母亲,一心坚信城市里的母亲会给予她人人称羡的生活。
万莎莎找到了母亲,她却已经和别的男人组成了家庭,甚至已经有了个儿子。
万莎莎母亲和父亲结婚的时候,因为她父亲年龄不够,就只办了酒,没有证。所以当万莎莎母亲知道女儿找到了她认出了她后,哭着甚至跪着求万莎莎回农村去,千万不要毁了她的生活。
万莎莎没有毁掉母亲的生活,但她自己小小年纪就已经支离破碎了。她没有选择回农村,反而留在了城里,时不时能从母亲那里拿到一些钱,自己也找一些不要求年龄的工作,整日浑浑噩噩至今。
“……”不知道为什么,在哭声中万莎莎突然开始想念沉默寡言的父亲,想念在农村时和父亲坐在院子里数星星,想念父亲每天骑着车送她上学时的背影,想念父亲给她抓回来鱼时满身的泥泞。
她想回家了。
她想快点回家!现在却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万莎莎刚刚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就发现她醒过来的原因是车上的鬼新娘已经开始疯狂挣扎!而且他们下一站就要到诡村去?!
“我们是不是在诡村下车比较好?”万莎莎心慌之下,没怎么思考就说道,“诡村只是要他们的新娘,在车上,我们却要被新娘杀死!”
“别傻了。”苏白离开护士小姐,起身走到张一步和万莎莎的旁边,转身看向力量持续暴动的鬼新娘,“你还记得上次到诡村的时候,那里的人是怎么说的吗?”
“啊?”
“那里的人说‘就等新娘子和开宴了’,而不是说‘新娘子来了就开宴’,也就是说即使他们接到了新娘子,宴席也还没准备好,你猜是为什么?”苏白一边观察着白旗袍和鬼新娘的动态,一边又问,“哪有人等了新娘子那么久,还没准备好宴席的?”
“唯一的原因就是,”苏白的声音顿了顿,“他们还没有食材!”
“傻子,如果你们在诡村下车的话,你们就是宴席的食材!”
苏白简单明了地阻止三人组产生下车的念头之后,就迈着大步向最后一排的鬼新娘走去。
车厢里所有人和诡异的目光都落在了苏白的身上,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看一眼车窗的方向,就会发现车窗玻璃的倒影中,苏白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身穿嫁衣头盖喜帕的鬼新娘。
厉鬼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