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东、孙泉源知道张师傅那意思是委婉指出,被子太脏,该拆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们自己下手洗过之后,自己下手把被子缝起来。农村姑娘都惊叹:“知识青年啥都会干:连被子都拆洗了又缝上,真不简单!”
张师傅跟他们说:“世上什么人最可怜?明知错,死不改,背叛自己良知的人,最可怜。什么人能办大事儿?明知苦,能在苦中坚持,能以苦为乐,能在苦中为人民工作的人,能办成大事儿。”
孙泉源笑了,说:“你说的第一种人,遍地都是。”
张永东笑说:“你说的第二种人,一个都没有。”
张师傅说:“第一种人遍地都是,这没错。第二种人,你们看金安然啥样?他有很好的品格人格。”
他俩把这话跟汪幸运说了。汪幸运说:“张师傅说这是真的。金安然就是这样人。他能回北京,他不走。他就是要在农村学本事,他就是要在农村为贫下中农办事情。他说农村的事情搞清楚,国家的事情才能清楚。他说中国的国情就是这样的。”
注意:这是下乡两年多以后,他们打人摘瓜躲过惩罚,张师傅跟他们说的话。孙泉源不相信,汪幸运给他解释:金安然就是这种人。这时候的孙泉源不但佩服金安然,也佩服汪幸运的信息畅通,人能干。其实在这之前,他已对汪幸运有些高看,不是当时他跟汪幸运有过什么接触,而是尤继红给汪幸运解围之后,汪幸运跟尤继红说的那些对身边事情很有见地看法的那些话。
当时尤继红拉着张永东去把汪幸运解围之后,为着安慰汪幸运,打发走张永东,尤继红又陪着汪幸运回到了村里。那些话是在回村的路上,汪幸运跟尤继红说的。尤继红觉得汪幸运那话城府太深,她以为不真,她不相信。因跟孙泉源是两小无猜,无话不说的闺蜜,她就把汪幸运的话,和盘都跟孙泉源说了。孙泉源一听,这话说得对呀,只是太露骨,自己就是再如何也说不出这些话。这些话有见地呀。汪幸运是咋总结出来的。因而在孙泉源的心里,汪幸运虽然城府深,也算是老实吧,不然他不会说出这些话。
汪幸运说:爱你的人在你身边,恨你的人在你的身边。对你既不爱也不恨的人,距离你很远,即便相见,也不认识,也没瓜葛,不会发生任何联系,只要有一点联系,便有利害关系。
对于身边的人,要保持一种戒备,特别是咱们下乡这种情况,不能让任何人超过自己,只要有人超过自己,必然对自己不利,基于这些,自己在行动语言上都要拔尖,要出人头地,该对超过自己的人下手,那就得下手,绝不留情。即便有人说你心狠手辣,也由他说去吧。行动要迅速,心要硬,手要狠,要有六亲不认这颗心。
尤继红问孙泉源:“他这样说,是不是心太狠?”
孙泉源说:“他这样说还不是心太狠,太狠的是不。心里有数,不说,那样就更狠了。”
尤继红说:“我以为只要自己做到积极上进就行了,社员群众的眼光是亮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道道呢。看来这人生路还真不好走呢。”
孙泉源笑了,说:“其实汪幸运说与不说,事情都是这样的,只不过这人能,把这总结出来了,他有能力臭别人,别人还不还手呢?世上的事情都是这样子,咱有啥办法呢。没办法也要活,咱不是为这熬煎事儿活着。知道这些也就行了。忍辱负重。芸芸众生。咱只是沧海中的一滴水,水汽蒸发真的是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我是心里有数,这话无论如何都不会说。你以为阳光明媚,人人都好。我认为昏暗无光,满地是鬼。”
尤继红听懂了他说的话,淡淡说:“这样说,你是没机会,若有机会,你比他还狠呀。我觉得人生应该带笑,应该觉得人人都好。你说的满地是鬼,找机会打鬼,这我做不到。”
孙泉源连连摆手,后悔自己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