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人大多都在翻阅杂志或者睡觉，包括老唐，他的鼾声巨响无比。

路明非在发呆。

或者说，他望着窗外发呆。

高速公路旁本应该是沙漠或是草丛，出发的时候也是如此，可也许是他睡迷糊了，此刻的灰狗巴士已经高速奔行在了浩瀚无垠的冰原之上。

路明非坐起身，发现车上所有的乘客已经在自己发呆的时候逐渐消失了。

再望向窗外，一座刺向天空的高峰出现在他的眼中，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整座高山，碧蓝的天空也变成了赤红色，好像是沾染了铁锈，一切都被割裂，破碎。

忽然，随着寒风吹过，开始下起猩红的雨，滴在窗子上，砸在地上。

路明非叹了口气。

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冰山之上，一头古老的至尊巨龙趴在上面，双翼本应该翱翔于星空，现在却无力垂下，浓郁的鲜血从祂的身躯中涌出，染红了整座冰山，无数的人正沿着祂的双翼向上攀爬，最先爬上龙首的人类发出了无法抑制的欢呼。

“黑龙之王，尼德霍格。”

路明非的身侧，一个小男孩也望着窗外。

“在数千年之前，祂被杀死在王座之上，巨大的尸体被放置在山顶，足以遮蔽天空的双翼垂到山脚，血像岩浆一样流淌下来，染红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的雨。杀死他的人沐浴着雨欢呼，他们欢呼那一天为‘新时代’。”

“所以呢？”

路明非感受着从路鸣泽出现开始就不断涌出悲伤的情绪，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有冷静。

“你是想告诉我，我就是那头黑龙？”

“当然不，哥哥。”

路鸣泽眨了眨眼。“那个老东西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那就很好，杀了祂拿去吃火锅，想必比以前吃过的才好吃，龙胃龙血龙肉，想必比毛肚黄喉好吃。”

路明非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我需要很大的火，很大的锅。”他转过头去，看向路鸣泽，“弟弟，这世界上有谁可以帮我完成这件事？把山挖空，做成炉子，锻造天下的铁，一口大锅。”

“哥哥你很聪明嘛。”

路鸣泽难得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我还以为需要我来提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