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平从桶里随手抓起一条鱼,递给阎埠贵,心中想着自家人去卖的可行性,这样就不用分润给外人了。
阎埠贵为了更大的利益,岂会被一条小鱼诱惑,赶紧把鱼放回张和平的桶里,循序善诱道:
“和平,你看呀!你爸现在住院了,你家里人要去医院照顾你爸,你就别用这些小事烦扰她们了。”
“不如等你赚到饭票、菜票,再给她们一个惊喜!”
“到时候,你肯定会受到她们表扬的!”
“表扬?你还真到我是小学生啊!”张和平暗自吐槽,想到母亲马秀珍昨晚在病房守夜,白天要换奶奶或者大姐去守床,确实不好再劳累她们。
关键是,他对卖鱼门路不熟,需要有人带一带。
再一想阎老抠家里的老大阎解成,以及院里唯二的自行车,他家似乎是个不错的劳力。
“三大爷,你想跟我合作卖鱼,总该拿出些诚意来吧!”张和平开始争取谈判主动权,故作不满道:
“我进你家这么久了,连一口热水都没喝到,我很担心你是在骗我。”
谈判:入门(8%).
“热水有,有!”阎埠贵见张和平坐回桌边,赶紧起身倒水,还忍痛端了8个小窝头过来,“和平,吃早饭没有?我家窝头还是热的,你随便吃。”
张和平喝了一口热水,双手捧着搪瓷杯取暖,暂时没动窝头。
他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三大爷,说实话,你昨晚用6个小窝头,换我两条大鱼的事,伤到了我对你的信任。”
“和平,三大爷一家不容易呀!”阎埠贵取下粘了胶布的塑料眼镜,拿出手绢假模假样的擦了一下眼泪,开始卖惨,“你解成哥今年18,眼看就要娶媳妇了;你解放哥……”
“停!打住!”张和平打断了阎埠贵的讨价节奏,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三大爷,你们家都是城市户口,一家6个人都有供应粮,缺钱不缺票!”
“而我家,6个人只有1口供应粮,我爸现在还处于昏迷中,你确定要在我面前哭穷?”
“这……”阎埠贵没想到,平时没心没肺的张小三这么机灵,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阎埠贵心里,其实是知道该怎么做的,拿两斤棒子面修补一下关系,就能把昨晚换鱼的事揭过去。
可是,这合作卖鱼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若是先给了棒子面,张和平后面不答应合作怎么办?
他岂不是亏大了?
张和平等了一会,见阎埠贵犹豫不决,显然乱了方寸,便提议道:
“这样吧!我试着再相信三大爷一回。”
“明早,三大爷带上自行车和两个大桶,再整点蚯蚓、玉米粒什么的;我们再去一趟后海,若是能处,咱俩就长期合作。”
语毕,张和平放了两条鱼在桌上,抓了3个小窝头塞进嘴,左手五个指头插进剩下的5个小窝头的凹陷中,这才拿了窝头,提桶出门。
阎埠贵既惊喜张和平同意暂时合作卖鱼,又肉痛桌上窝头全没了,怪自己失算,不该拿那么多窝头出来。
眼看张和平走了,阎埠贵双手紧握在一起,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两条鱼,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随后,就见他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打开碗柜门,拿出一个黄色广口搪瓷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换了张和平刚才喝水的白色小搪瓷杯。
接着,就见他连杯中水都没擦,麻溜的装了一杯棒子面,盖上杯盖,抱着杯子追去了后院。
“和平,你说咱们这个账,该怎么分?”
张和平看着阎埠贵那急切的小眼神,以及他送来的那杯棒子面,笑道:
“三大爷,这就看你出力多少了,我反正只出技术,分配不均的话,咱们就好聚好散。”
马秀珍听到门外响起儿子跟阎埠贵的谈话,警惕起床出门,然后就愣住了,“你又钓到鱼了?”
“我和三大爷去钓的。”张和平随口说道,不想过多解释,免得对方多想。
末了,张和平还对一旁等着倒杯中棒子面的阎埠贵眨了眨眼,想让三大爷帮忙把话圆过去。
阎埠贵没让张和平失望,为了合作卖鱼,拍着胸脯向马秀珍保证道:“马秀珍,你放心,我们钓鱼的地方安全得很!”
接着,阎埠贵就昨天换鱼那事道了歉,将杯中棒子面倒在张家灶台上的一个碗里后,就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阎埠贵看着搪瓷杯壁上沾着的棒子面,心中不由欢喜,嘴上嘀咕。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