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端正捆扎麦垛呢,云瑾突然从家里跑了过来,一边跑嘴里还不停的喊着。
等到了跟前,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会儿,才说清楚,原来,家里来客人了,是以前老爷子的一位徒弟。
项存保年轻那会儿,因为耍的一身好拳脚,很是得附近一些村子的少年们追捧。
那个时候为了能够融入梁家庄这个集体,项存保便给附近的这些小伙子们传授过一段时间的武术,而且是免费传授不收钱礼的。
正是因为如此,项家才有了一点点名气,慢慢的才扎根立足下来。
“谁啊这,不知道这几天正是忙着的时候吗?这个时候来拜访,这不是耽误事吗?”
项存保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孙子,伱跟我回去看看吧,能打发就尽量打发了,下午还要割麦子呢!”
项云端现在是工人,可谓是项家的门面担当,因此项存保在一些事情上很愿意叫上他或者问一问他的意见。
很快,项云端和爷爷两人又回了家,不过还没靠近大门,就远远的看见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大门口,周围围了一圈的小孩子,很新奇但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爷爷,你这徒弟看来不一般啊!”
项云端和爷爷对视了一眼说道。
这年头能坐上吉普车的,当然不是普通人。
“也不知道是谁?我教拳那会儿,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二十来年了!”项存保也很奇怪。
两人一进大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四十岁上下,身材虽然并不高大,但站的笔挺,仿佛一杆标枪一般。
“师傅!”
那人同时也看见了项云端和项存保,不过眼光一直在项存保身上。
“哎,你是?”项存保看着这个疾步迎接上来的汉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一时间实在有些想不起来这是哪个了。
“师傅,我是狗娃啊,牛背凹的袁狗娃啊!”
中年汉子说话间,满眶热泪滚落而下,顺势就要往地上跪,看样子是要给老爷子磕头。
“别,赶紧起来!”
项存保可不敢让人家跪下,门口的吉普车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没准儿就是个大官呢。
老爷子一把搀扶向汉子,差点儿没拉住,还是项云端搭了一把手,才没让汉子跪下去。
“我想起来了,狗娃子啊,你这变化可是真的大啊,当初跟着我学武的,只有你能够坚持的下来,不管冬夏,只要有时间就过来!”
老爷子看着汉子,很是感慨:“我记得三七年之后,打那就没见过你了,后来听说你们家进城卖山货的时候,遭了鬼子了,我还以为你也被鬼子害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
随着尘封的记忆打开,老爷子对眼前这个汉子的印象也越来越清晰,说话间语气充满了唏嘘,还带着一点惊喜。
“是,就在三七年,我们一家进城卖山货,我爹娘和姐姐都被鬼子杀了,我运气好,凭借师傅您传授的功夫,搏杀了两个鬼子,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后来,我逃出了城,发誓要报仇雪恨,就去参加了队伍,这一数,也有整整二十年时间了!”
汉子说话的时候,哪怕过去了二十年,还是能听到语气中那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走走走,进屋里聊,对了,这是我大孙子!”项存保拉着汉子,往屋里走去,顺便介绍了一下项云端。
“袁叔你好,我叫项云端!”项云端自我介绍。
“啊,原来是我师兄的孩子,好好,没想到都这么大了!”汉子看了看项云端,很欣慰的说道。
进了屋子,随着闲聊,项云端对汉子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汉子大名叫袁卫国,还是后来在队伍上取的,保家卫国,用他自己的话说,小家没了,余生只为捍卫大家,让更多的小家幸福平安。
原来,当初在城里杀了鬼子之后,袁卫国也差点儿被抓住,还是碰到了地下工作者,救了他一命,然后送出了城。
有了这一层关系,袁卫国便参加了队伍,刚开始的时候,只在区小队、县大队等等地方队伍上,那个时候连枪都很少摸,用的都是长矛大刀,这倒是让他一身功夫发挥出了作用。
从伏击下乡收粮的二鬼子开始,到后来端炮楼、反扫荡,逐渐成长,可谓是九死一生。
用袁卫国自己的话说,要不是跟着老爷子学了一身功夫,他恐怕不会有后来的际遇,更没有机会杀那么多鬼子。
也就是这几天,袁卫国从队伍上转业到地方工作。
转业前,袁卫国在队伍上是团长,正儿八经的正团级,现在转业回地方,也是巧了,就在东直门外轧钢厂工作,新上任的轧钢厂保卫处副处长。
一般像这种转业,都是要降级使用的,轧钢厂是正厅级单位,保卫处副处长是副处级,刚好合适。
难怪能开上吉普车。
袁卫国家里的人都没了,牛背凹村子里倒是还有些堂亲,但感情却一般,反倒是对老爷子这个授艺恩师,感情很深,所以在安顿好工作之后,就立刻找了过来拜访看望老爷子。
“对了,师侄还练武了没?”
说了一会儿,袁卫国突然看向项云端问道。
“练,从小就练,不过现在很安定,练了也没什么用了,还是好好工作才是正理!”老爷子随口说道。
“哎,还是有用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袁卫国说道:“不知道师侄练的怎么样?师傅的本事你学了多少?要不,和我切磋切磋?”
项云端没想到这位袁叔会这么说,看来这人也是个直性子,要不然,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嘿嘿,我就是手痒了,自从当了团长,在队伍上已经好久没有和人交过手了,今天见到师傅,这忍不住又想和人搭搭手!”仿佛看出了项云端和项存保的疑惑,袁卫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云端,那你就陪你师叔练练吧!”
虽然大孙子割了一上午麦子,估计没多少力气了,但袁卫国都开口了,老爷子也不好拒绝,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暗中给项云端使眼色,那意思,就是让他随便应付应付。
“袁叔,那我可就冒犯了!”
两人来到院子中央,项云端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