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演一段风流。
一个江湖度过一世人生。
月琴、二胡、弦子……拨动天下声音。
笛子、唢呐……吹奏世情种种。
戏台上,皮鼓、堂鼓、大小锣、铙钹、撞钟、云锣、梆子……声声敲响,交织成一段纷纷扰扰的红尘故事。
穿着夸衣的戏者在台上来来回回,手里的红缨枪翻转腾挪,唱腔婉转。
“岁寒天末,醉去醒来只一番。
浮光掠影江湖,寂寥苦。
度风波,人世寻常几颠簸。
奔赴来往九州,风雨休。”
随后舒缓悲凉的二黄调中,戏者引吭。
“咿~呀~
人生戏梦,风雪半途。
踉跄曾有佳人顾,幸许仗义相护。
长是流连霜雪年
零星潦倒,再不堪人前~”
一场戏,从天光明媚演到疏影黄昏。
那戏者身段俊逸,唱腔清脆,声声调调都打动人心。
戏台前头放了一口缸,看戏的人们纷纷将铜板扔进缸中,铜钱与陶缸碰撞的声音在西皮声中不绝。
就如没来由的开头一般,戏者下台,手拿二胡管弦的乐者们也纷纷离去,没有感谢声也没有结语,只自顾自收拾起戏台。
人潮散去,就如人生散场。
天霜与明河随着散去的人潮离开,没有往城里去,却不自觉走到了桃林深处。
喧嚣声渐没,天色也入黄昏。
疏黄的日头照下来与嫩红胭粉点缀的桃枝杂糅,光影交错。
天霜看起来不太开心,明河还有些不知所以,问道:“咦,你们怎么了?怎么看了戏之后反而闷闷的?”
红衣白裘的姑娘脚步轻轻,一改往常的欢快跳脱,向明河发问:“呆鹅,你信命么?”
“啊?什么命?”明河听了更糊涂了。
少女缓缓述说:“其实我知道你,在我见到你之前就知道你了。”
“嗯?你认识我么?在我失忆之前?”明河几分惊讶,几分惊喜。
“不是,”少女摇摇头,“是一注卦,一注算定了我人生的卦,而你就是我未曾相识便注定的这注卦。”
内心迷茫,少年也不知道天霜所谓的“卦”究竟是什么,而没有过去的自己又为什么会成为少女的命,明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天霜则是声音轻柔地继续说道:“云中六壬,卦比连山。我不愿意遵从我根本没得选择的命运,所以逃出家门,却不想这才是命运的一部分,在小镇上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命呐,就逃不掉了。”
少女面容尚小,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是沧桑极了。
少年不如少女省得世事,却听出了少女的无奈,只是心头的不解却似乎不吐不快:“可是,你又不认识我,怎么会一看见我就知道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