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如松一定会牢记的,请老师您好好指教吧。”李如松说道。
“如松,如柏,为师不否认你们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也曾立下赫赫军功。可是在我大明的军队里,还有许多也是有能征善战的勇士,只不过他们家境一般,或者是不小心打了败仗,或者是帮自己的上司担了干系,就再也没有机会脱颖而出了。如松,你能征善战,一开始跟着宁远伯冲锋陷阵,一路提拔上来,如今也深受陛下信任。所以这么多年,虽然官场上有一些波折,不过只要陛下信任你,这些都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也就这么过了。”
“可是如果到了朝鲜就不然。到时候朝鲜和京师相隔遥远,虽说倭人肯定比不上我大明天兵能战,可是战阵之上,难免会有死伤,难免会有遇挫。一旦战场上小遇挫折,到时候朝廷之中肯定是一片弹劾的奏章。也不要觉得能打胜仗就没事,援倭诸军,选的是京营的健壮之士还有九边各镇的精锐,也许还会有南边的精锐甚至是土司兵,到时候诸军争功,如松你要是处置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治军不力、争功冒进甚至于抛弃友军的帽子,这笔墨文字,也是可以杀人的啊。”徐渭说道。
“老师,这军功如何分配,朝廷已有规章,诸军建功,那是各凭本事,怎么也怪不到我的头上吧。”李如松说道。
“哪里有那么简单啊。太史公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朝廷多少年没有大的战事了,朝廷这些武将,哪个不想封官拜将,哪个不想封侯留名,到时候争起军功来,没有火并,都算是军纪严整了。这还是胜了,要是不小心败了,或者是把敌人放跑了,到时候军法处置,那是要掉脑袋的。如松,战阵之上,切莫轻视任何敌人。我知你肯定觉得倭人不如蒙古人,甚至战力也远远不如女真人,但是倭人此次倾国出动,肯定是把国内的精兵良将都选出来了。所谓蜂虿有毒,倭人怎么说也比蜂虿更厉害。”徐渭说道。
“学生记下了,学生这次还是要亲领骑兵,能打则打,暂时不好打倭人也拦不住我李如松。”李如松信心满满说道。
“罢了,如今物是人非,老头子说说一些故事也没什么了。如松,你可知道昔日俞总兵下监之事?”徐渭说道。
“老师讲的可是和戚少保并称俞龙戚虎的抗倭名将俞总兵?”李如松问道。
“就是那一位俞总兵,当年胡少保为了平定倭寇,可是亲自保举俞将军当了总兵。可是后来围困大队倭寇之时,当时朝廷大军久攻不克,胡少保出于私心就把包围圈放松了一些,让倭寇突围了好些。后来朝廷怪罪下来,胡少保就把倭寇突围的罪过都扔给了俞总兵,俞总兵都要入狱了,还是靠着人情才最终免了牢狱之灾。”徐渭面色凝重说起了往事。
“竟然还有这桩故事。”李如松有些惊讶。
“老夫游历这么多年,年轻时觉得自己颇有文才,还感慨自己不得知遇之恩。如今想想,要是老夫真的科举成名,当了什么官,以老夫当年那副放浪形骸的样子,怕是如今早已入土许多年了。如松,你要谨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纵然如今有陛下信任,为人臣为将领,都要千小心万仔细。”徐渭说道。
“老师,学生记下了。”李如松答应道。
“如柏,当年东晋陶公谪居岭南,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搬砖保持身体和意志。如今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可不能因为酒色误了建国立业、名留青史的大事。”徐渭接着对李如柏说道。
“老师,如柏记下了,从今日起,如柏戒酒习武。”李如柏也表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