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图市冬季的第一场初雪终于洋洋洒洒落下。
从屋顶到河面,从城市到乡野,景致的色彩瞬间从灰暗切换到银白。天空似乎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铅灰的浓云在抖落漫天的大雪后,透出了雾蒙蒙的白光。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12点,原本应该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刻。四平镇许村村口这个通向218国道的小十字路口周围,已经白茫茫一片,偶有路人经过,大雪掩盖了路上旧有的痕迹,又有新的脚印留下。
但是,只要来过,有些痕迹终究盖不了。
白杨仍然裹得和条棉被一样,皱着眉头,缩成木棍,左右摇晃着逃出了厕所。
毕竟是乡野小道边的厕所,盖得再大,再有打扫的痕迹,里面的卫生条件不能说恐怖到污秽不堪,但是远谈不到干净,她一刻不想多待。
总觉得踩了不干净的东西,身上一股味儿怎么扇都散不开,白杨一边走走停停在雪地上不断的蹭鞋底,一边眉头紧锁还在想着刚才迎面碰上的“熟人”。
是看错了么?难道只是长得像?但是那既寒酸又狂妄的德性,独特到简直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不要说面对面了,隔十米都能感觉到,应该没有看走眼。
如果真是他,那还真是奇了怪了,不但过一段时间老能碰见,每次碰见还都是意外中的意外,这么想来还真有缘分。
摇摇头,苦笑一下。突然一颗血球打在身上,吓了她一跳。
“哈哈,瞧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就知道那里面还是能熏人一跟头。”说着马艳华又朝白杨丢出一个雪球,“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去了吧,我宁可憋着,也不去里面受罪,哈哈哈。”
马艳华咯咯笑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还好意思说,坑的我一身味儿,非灌你几口雪,看你憋不憋的了。”白杨也弯腰下去,飞快的团起一个雪球向马艳华打去。
“哈哈哈哈……”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空旷郊野中的小小十字路上,两个欢笑的身影在落雪中,一前一后打打闹闹,欢笑嬉闹,银铃般的笑声远远飘荡开去。
原本一片寂寥单调中,这两点欢笑奔跑的人儿,而且还是年轻姑娘,一下成了十字路口引人注目的焦点。
“别闹了,我求饶,你的劲也太大了,打的雪都掉我脖子里了。”马艳华翻开自己的帽兜衣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的雪球全朝我头上开炮,头发都湿了。”白杨拨弄自己微湿的短发。
“欸,别说,跑一跑身上都热起来了,一点都不感觉冷了。”
“是呀,围巾都戴不住了。”白杨取下自己围巾,目光看向远远的天际,还有早已收割完后平坦空旷的田地,长长呼出一口带着哈气的叹息,“还好!终于没有辜负这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同感、同感,刚才在车上还后悔大冷天跑到这荒郊野外,现在,还真有点庆幸跑出来了,城市里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马艳华也望着远方的雪景出神。
鹅毛大雪来得快去得也快,痛痛快快下了一场后,刚刚棉絮般的雪片,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细小的雪花,视线渐渐变得通透,空气也异常的清冽。
“兴致不错呀,又打雪仗,又赏风景,看来现在终于不恨我了。”沈海洋叼了支烟来到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