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绝望号的舰桥中人头攒动。
入侵早已平息,但入侵遭受的破坏却久久不曾散去。爆弹的横飞为墙壁和天花板留下复数弹孔,被破坏的控制台残骸依然留在原地,变节智库的灵能爆发让舰桥的供电短时间内过载,炸开的电缆掀开地面。此刻地板依然没有被盖上,光秃秃的电缆裸露在空气中,时不时还释放着电火花。
但这并不妨碍这条战斗驳船此刻人头攒动。在那场跳帮作战结束后一天之内,远征军拖在圣墓星区之后的打击巡洋舰“肃清”号率领着舰队中的其余战舰抵达圣莫瑞甘的高空。整支圣墓远征军再一次于此齐聚。上百名的黑色圣堂修士于舰桥之内无声排列,他们寂寥无言,但是仅仅他们的呼吸便震耳欲聋。
而在方阵的尽头,舰桥的中心,十位身披终结者铠甲的骑士如同石雕般沉默站立,围绕成圆弧,埃弗雷德元帅的剑刃兄弟会,自那一场跳帮的创伤中全员折返。他们依旧保持着骑士们经典的姿态,微微低头,双手握剑,倒提的剑锋触及于地。
埃弗雷德元帅高踞骑士的圆环之上。成为一名星际战士本就已经比肩神话中的诸神,而成为一支远征军的连长更是活生生的传说。黑色圣堂的这一百年都流传着有关阿玛里奇元帅力战斯卡布兰德至死的壮举,他的事迹向着银河昭示,即便在一万年之后,多恩之子的勇气和意志依旧比肩当年立于泰拉城墙之上的军团翘楚。
而埃弗雷德元帅无疑与壮烈牺牲的阿玛里奇旗鼓相当。他是我见过最强大的战士,无与伦比。数百年的战争经验和出生入死将他塑造成一个行走世间的战神,就连卡里乌斯——远征军中曾经蒙受帝皇恩宠的冠军勇士也承认他的勇武。此刻,埃弗雷德元帅身披长袍,却与身边的终结者同样高大。他的目光紧盯着骑士圆环中心的人影。
站在圆环中心的是一个凡人,衣装华丽,饰品精巧。腰间悬挂的爆燃蛇铳昭示他的超凡地位。但在黑色圣堂的注视下,这个高贵的凡人战战兢兢,结结巴巴,他抱着手中的卷宗,磕磕碰碰的念着,孤独回响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他很年轻。”我轻声说道,我知道旁边的人能听见。
“新的巢都总督。十七岁,按照古泰拉标准还没成年。”卡鲁日回答道,他们在小队的私密频道里窃窃私语,这个频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几乎已经名存实亡,“这场战争将决定数百亿人的命运,而圣莫瑞甘方面派了一个孩子站在这里。”
“年轻并不意味着无能。”我答道,“你我成为阿斯塔特时比他还年轻。”
“这句话显然不适用于他。”卡鲁日说,“非坏即蠢,总沾一个。”
“解释一下。”
“你从来没有和巢都贵族聊过,不是吗?”卡鲁日说,“他们不会在乎战争,银河或者大掠夺者。更不用说什么银河存亡之类的话题。他们只想着活,活和捞钱——当混沌和异形到来时候,他们只会琢磨保住自己那仨瓜俩枣。”
“他们那仨瓜俩枣足够买下一个星球。”
“这就是问题所在。”卡鲁日咳嗽了两声,不无嘲弄道,“这种人我见多了,满脑肥肠,在帝皇的视线之外大肆敛财,当大祸临头就撒丫子开溜,还不忘带走那几千年贪污的财物——而那些财物本可以用于组织一支新的星界兵团。”
我没有回答,舰桥依旧寂静。巢都总督的演讲依然磕磕巴巴的持续着。他正在列举巢都内的圣地与至宝,这些受到帝皇保佑的遗迹在城市里屹立千年之久。总督正在努力阐述这座城市的超凡价值,用他拙劣的语言功底把这颗星球说成是比肩泰拉的圣地。
“就算是罗西·赛布尔今天站在这也比他讲得好。”我评论道。卡鲁日低声笑了起来。他又开始咳嗽,被摧残的肺部做出抗议。
“瓦沙克大师要说话了。”待到咳嗽平息,他说,“安静。”
敲桌声在舰桥中回荡。瓦沙克大师敲打着控制台,他已经不再戴着牧师的死亡面具,换上了属于帝皇冠军的橡叶金饰。
“够了。”瓦沙克大师说,“简单点,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们……圣莫瑞甘方面的要求是。”新总督说,“不,我们的请求是,尊敬的黑色圣堂的战士们,我们请求你们御敌于轨道之上。”
一声清响,瓦沙克的手指更重的敲打桌面,斩钉截铁。
“所以,你们拒绝黑色圣堂进入巢都。”
沉默。我对卡鲁日轻声低语。
“他们害怕面对战争。”我说,“他们害怕战火波及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巢都贵族都是废物。”卡鲁日轻蔑地说,“地方国教也一样。圣莫瑞甘的领袖本该是星区主教,但他甚至不敢出面。”
“但我们必须依托巢都防御。”
“没有巢都的高墙,我们毫无胜算。”卡鲁日说,“你读过最新的简报了吗?”
“你说的是哪份?”这两天单是我看见的简报就有上百份。
“关于钢铁勇士的力量。”卡鲁日说,“钢铁勇士的整支舰队总计五十二条大小战舰,以冥府级战列巡洋舰‘基座’号为核心,上面超过两百个军团战士……还有逾二十万邪教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