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大道的行走平静而短暂,帝国的圣人们用那枯槁的目光注视着我们穿越,修女廷官在我背后快步跟随,时不时迈步小跑。
而我并没有放缓脚步等待她的意思。直到我在一扇朴素的铁门后停下,她花了十秒钟赶上我,然后在我身后出声。
“前面就是大修女奥菲利亚的冥想之处。”法蒂玛廷官说。
“你等在这里便是。”我说。
“等等。”她说,我停下向前的脚步,“我有个请求。”
“说。”
“请您摘下头盔,大人。”
“牧师从不摘下头盔。”
“牧师从不在他人面前摘下头盔。”法蒂玛说,她仰头看着我,风暴般的湛蓝眼眸剔透玲珑,“但您将见到一位大修女,一位神皇的忠诚女儿。”
“让开。”我不想就此多话。但她挡在我面前,法蒂玛廷官继续仰望我,阿斯塔特双眸赤红与战斗修女眼瞳的天蓝对视,我试图压倒她,但她并不为我所动。
“大人。”她轻声说,“您今天展现的权威已经足够了。”
“这无关权威。”
“不,这就是。”法蒂玛说,“没有人敢于向我们如此发号施令,但你这么做了;没有人敢于向我们举枪瞄准,但你也这么做了。”
“你们封闭了教堂。”
“我知道,我知道。”她柔声说,“这便是为何我们选择接受。但是我们并不是星界军团,我们是黑檀圣杯,是艾丽西亚·多米尼加的后继者,是神皇的女儿和祂的忠实仆从。”
“王座的仆从,安能彼此剑拔弩张?”她问道,“大修女奥菲利亚想见的是你,而不是神皇的微笑假面。”
我沉默不语,我能看出她在为自己的修会争取一些尊重,但我并不清楚这是否正当,我现在依然不清楚黑檀圣杯封锁教堂的理由,在嫌疑洗刷之前,战斗修女会一直受到怀疑。
“拜托,大人。”法蒂玛恳求,语气轻柔如风。
我伸手解开头盔的密封圈,将那帝皇的微笑假面取下。教堂的空气第一次灌入鼻腔,带着熏香和蜡烛的香味。
她仰望着我,然后笑了。出乎意料。
“你的眼睛和她很像。”法蒂玛让开道路,放我入内。
那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墙壁上挂满圣徽与祷言,国教的徽记孤零零悬于天花板。下一个出人意料,在这里,我没有看见庄严的大修女,没有预计中冥想的虔诚信徒。在走来半途,我花了很长时间思考的对话与诘问,在此全然落空。
我只看见一个衰朽的老者,枯槁而木然。干枯的白发随着身躯微微颤抖。大修女奥菲利亚,圣墓星区国教武装的最高指挥官,此刻只是一个失能的老人,她木然的双眼直挺挺盯着墙壁,那是一对死者的双眸,毫无神采,僵硬可怖。
我看向她的双眼,目光相触,死者的双眸忽然闪烁光芒。
恶意扑面而来,如同潮水,如同阴影中的利刃。
我想伸手拔枪,但身躯已经不听使唤。塑钢碰撞的声响传来,但我并不明白是双膝坠地的声响。残存的意识向我尖叫,在我脑海中拼出唯一清晰的一个单词。
混沌。
我正在凝视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