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阿瑞俄回答,爱尔维先立刻接着说了下去。
“你能看见那条船吗?”他指着遥远虚空中一个点,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下几乎不可见。但是阿瑞俄点了点头。
“不破钢魂。”阿瑞俄说,回头瞟了眼舰桥中央的全息图,“它的位置出了错误。”
“她的指挥官很害怕。”
“不可能。”阿瑞俄坚决地说,“指挥那条战舰的是一个钢铁勇士,死在空战中是一个钢铁勇士的宿命之一。”
“但他的确害怕。”爱尔维先说,“这就是你我的差距,阿瑞俄。你永远无法看见我看见的一切。‘不破钢魂’确实害怕,她不是怕死,她怕死在自己人手中。”
阿瑞俄扭头看了看舰桥尽头的王座。战争铁匠维狄欧索高踞其上。
“不破钢魂是自己人。”阿瑞俄说,“那是我们自己的船。”
爱尔维先看了看他。
“你从未真正理解过你的主君,不是吗?”帝皇之子问道,“回答我,如果此刻王座上的人是玻伊托斯,你认为他会不会向自己人开火?”
阿瑞俄沉默了,不需要费太多劲,爱尔维先便可以看出战帮冠军在思考什么,阿瑞俄正回忆着自己当年作为战帮行刑官时斩下的每一颗头颅。
“维狄欧索杀了玻伊托斯。”阿瑞俄慢慢说,“他不是玻伊托斯。”
“弃铁者,不锈者,维狄欧索,玻伊托斯。”爱尔维先说道,“名称迥异,但他们终究本质相同,他们是佩图拉博之子,你也是佩图拉博之子。”
“我们和佩图拉博没有关系。”阿瑞俄说,“两百年了,我从未见过原体,一次也没有。”
“这就是你为何从未真正理解过你的主君。”爱尔维先说,“你也不曾理解过你的原体。阿瑞俄,你木然地跟随着你的本能——本能要求你服从,你便服从,本能要求你强硬,你便强硬。但你从未思考过背后的理由。”
“为何钢铁勇士坚强不屈?”爱尔维先发问道,“为何钢铁勇士冷酷无情?”
阿瑞俄保持沉默,而爱尔维先继续言语。
“因为那是属于你们原体的渴望。”爱尔维先说,“佩图拉博,强大的佩图拉博,伟岸的佩图拉博,十万个世界顶礼膜拜的神明佩图拉博。即便你不曾见过祂,但恶魔亲王的鲜血与你共生,无时无刻以祂的渴望重塑你们。”
“而祂渴望完美的武器。”爱尔维先说,“正如铁环一般,祂渴望冰冷的完美,没有怜悯和犹豫,没有同情和梦想,唯有毁灭于钢铁上汇聚,直到毁灭成为钢铁本身,这种钢铁没有任何含义,一无所有,它是所有意义的对立,一视同仁地将一切物质和非物质一刀两断。这就是为何玻伊托斯和维狄欧索一直向着祂的期望靠近,没有人拒绝毫无意义之物,帝国之拳也不行,你们更不可以。”
“维狄欧索唯我们父亲马首是瞻。”阿瑞俄低声说。
“每一场谋杀都是神祗的食粮,每一次破灭都暗合铁之主的期待。”爱尔维先轻声说,“即便是毫无准备之人也会无意间暗合佩图拉博的期待,更不用说你们。维狄欧索——他是一个真正的钢铁勇士,一个佩图拉博的杰出儿孙,即便是铁环也会在他的冷酷下颤抖。佩图拉博的思考就是他的思考,佩图拉博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
阿瑞俄沉默不语,就在这一刻,基座号的光矛撕裂黑夜。不破钢魂在灿烂的耀光下四分五裂。
“而佩图拉博渴望毁灭,无论代价。”
爱尔维先话音刚落,一句冷漠的机械音响彻于基座号内外,来自于戈兰达瑞斯之王的指令,维狄欧索做出了他的决定,这柄完美的武器开始运行,毁灭的潮音迫切而至。
只是,那会是谁的毁灭?阿瑞俄凝视着不破钢魂的残骸想,是我们,还是多恩之子?
维狄欧索的指令响彻内外,只有一个数字,却蕴含了所有需要的信息。
“三。”戈兰达瑞斯之王向着他的战帮宣告。
“我们走吧。”爱尔维先绽开一个微笑,“准备跳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