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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恩圣所也是一个安静而肃穆的地方。
我闭上了双眼,让听觉告诉我世间万物:机械的运转,凡人的走动,仆役低声交谈,官员高声呼喊。圆环上刀剑声绵延不绝。
还有风声,风声如同尖啸,向我述说天鹰所向。
断头巨剑锃然出鞘,第二道闪光隔着眼睑将我的视野照得通明。刀锋开始咆哮,闪电开始颤抖。每一次精金的相互撕咬都伴随着荡开的完美圆弧。如果此刻多恩圣所内有观众,他们将会看见这场刀锋之上的舞蹈,烈焰与阴影相互拉扯,拖拽出的剑光仿佛完美的月轮。
真美,我无声地感慨。美不胜收。
但依然有人有所不满,依然有人放声咆哮。
“再快!”瓦沙克大师在咆哮,“再快!你的愤怒呢?!你的仇恨呢?!”
……
五十年前在多恩圣殿前的决斗,以我毫无悬念的落败而告终。而这样的决斗贯穿了接下来五十年的每一天人生。我与我的导师决斗——我们在圆环决斗,在决斗笼决斗,在战场和圣所决斗,在原体和帝皇的目光下决斗。而每一次决斗的结果都相差无几:我会输。瓦沙克大师比我早加入战团280年的时间,在我看来,这段时间几乎是永恒。成千上万个战场的血与火在他的身上留下无数的伤痛,亦锻造出数万亿分之一的坚韧战士。我永远也无法追上他,永远也无法与他同样强大、迅捷、坚定不移。而战斗的结果仿佛在坐实这一结论:我一次又一次倒下,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而那时,瓦沙克大师便会如此怒吼:
“再快!”他会吼叫,“你那是什么表情?你那是什么动作?你的愤怒和仇恨呢?”
……
“再快!”
一击势大力沉的下砸。我侧身躲避这一击,立刻反手对斩,抡圆的断头剑荡开日蚀般完美的光明。瓦沙克大师横杖格挡,以同样的架势反斩。每一个黑色圣堂都会这招剑法,这一击被我们称作“黑骑士的裁决”,在一万年前的泰拉,西吉斯蒙德曾经以这样的一记纵劈宣布了无数叛徒的死亡。
我横剑再档,于绽开的火星间再度回以裁决。但这次瓦沙克大师已经不在那了。他进步闪到我身侧,权杖呼啸而下。而我的巨剑此刻刚刚斩落地面,剑锋深深契入地板之中:断头大剑并不像它的同族一样优雅,它更像瓦沙克大师手中的权杖,势大力沉,不容反悔。
没有选择,我弃剑抬手,挡住天鹰权杖的杖柄。但重拳再度袭来:一拳,两拳,三拳。我双膝一软,眼前一片漆黑。最后的意识告诉我自己正在滑落倒地。
“再快!”瓦沙克大师吼道。
我真的尽力了。我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