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娘子进宫,最后谁能入主未可知。不为后,便为妃……”
王氏平静的道:“是。”
李献起身告辞。
出了王家,看着门外的张景,李献已经见怪不坏了。
“如何?”张景问李献,却在看着他身后的女官。
“颇为积极。”李献开口,“怎么说服官家,这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张景一听就乐了,“这是定远侯的问题。”
“官家在作甚?”李献问道。
“咱如何知晓?”张景说道。
“你的人就径直趴在李家对面的墙头上,若非知晓他们的身份,早已成了尸骸!”
先前王贺来报,说李家对面的墙头上有两个蠢货,问郎君是否要动手。
蠢货!张景面色铁青,倍觉丢人,“官家在喝酒。”
“他若是能嗜酒,我倒是觉着不错。”李献知晓本性难移,但依旧不时冒出改变赵祯性子的念头。
“对了。”准备回去的张景说道:“得知郭氏的言行,太后很是恼火。另外,官家与太后争执之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士林中很是喜闻乐见。”
赵祯和李献交往密切后,言行渐渐偏离了士大夫们眼中‘明君’的模样。于是,少不得会被口诛笔伐。
“这是我带来的。”李献颔首,“我来解决。”
“那是士大夫,你如何能解决?”张景一语双关,暗示李献要么和士大夫们搞好关系,要么就等着被千夫所指。
“一群门槛猴罢了。”李献冷笑道。
他一肚子的火气,此刻正需发泄,“给些人手。”
张景警惕的道:“你要作甚?”
李献拿出手书,张景恼火的道:“太后……罢了,要多少?”
“五十。”
“你要作甚?”
“和他们谈谈。”
半个时辰后,李献带着五十个皇城司的好手来到了一家酒楼外。
“今日小店被包了,客官下次……下次……”伙计步步后退。
里面,士子们正在高谈阔论。
提及官家和太后的争执时,这些人大赞太后英明,官家昏聩。
“大宋幸而有太后啊!”
众人一脸赞同,仿佛前阵子对太后明嘲暗讽的不是自己。
读书人果然不要脸……掌柜靠在边上冷笑。
呯!
门被推开。
“是李献!”有人惊呼。
“他能作甚?”有人冷笑,起身看着李献。
“听闻,有人在此聚众谋反?”李献一开口,便让这些人面色剧变。
“你血口喷人。”
李献挥手,“打!拖回皇城司,问问谁是主谋!”
定远侯发飙了,毒打三十余士子,并尽数拿下。
“胡闹!”太后在宫中恼火的道,但旋即冷笑,“他这是担心老身顺势而为?”
短短半日,外面就暗流涌动。赞美太后的奏疏雪片般的飞进宫中。
有人甚至无耻的赞美太后是女中尧舜……要知道,这个赞许专属于以后神宗的老娘高滔滔。
这是在公然蛊惑太后争夺权力。
李献站在宫外,王曾就在身侧。
“你这般行事,为的是什么?”王曾眯眼看着他,“你担心太后?老夫以为,你多心了。”
这帮子蠢货啊!
李献不知该夸赞他们心大,还是斥责他们愚不可及。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太后的蜕变的速度有多快……因皇后人选之事和赵祯闹翻了之后,太后就迅速走上了权力之路。从此,赵祯在她的眼中就成了绊脚石。
到了后来,大权在握的太后甚至生出了称帝的心思,几度试探,几度犹豫。
李献看到了罗崇勋,他深吸一口气,“王公,大宋前途,在此一举了。”
被压制十年的赵祯亲政后就是个菜鸟,压根无法执掌这个庞大的大宋。这也是庆历新政失败的原因之一。
正是因为如此,臣子的权力空前强大。臣子拽着赵祯的袖子喷口水,看似一段佳话,可映衬出来的却是帝王的空前虚弱。
没有威权的帝王,没有威信。没有威信的帝王,说的话屁都不如。
这样的大宋,太平了数十年。可后果是什么?
等候这个分肥机会多年的士大夫们,迅速蜕变为蛀虫。以至于到了神宗时,发出不变革就亡国的誓言。但王安石也不是那些在仁宗朝被养肥的士大夫们的对手,变法惨败。
“这是国运之争!”李献看了老头一眼,“王公,权力是魔鬼,会蛊惑人心。想想前汉、前唐的那些太子们。父杀子,子弑父。”
王曾猛地想到了先前那个男子的话。他身体一震,“老夫大意了,那些人的目的不是压制官家,他们的目的是……”
“他们想虚君!”
李献走向罗崇勋,微笑:“太后可在?”
“在!”罗崇勋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怜悯之色。
王曾在一旁看到了,心头巨震,“国安!”
李献回头,微笑道:“天气甚好,大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