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吃了个哑巴亏。
就在众人怒火中烧时,一个官员进来,先看了使者一眼,说道:“官家有令,接待交趾使者一事,由定远侯接手。”
定远侯,不就是汴京士林人人喊打的那位吗?使者眨巴了一下眼睛,发现鸿胪寺的官员们竟然都露出了笑容。
好像是大仇得报,又好像是……幸灾乐祸。
“他们笑什么?”回到驻地后,使者问道。
随从说道:“看似有些得意。”
叩叩叩!
有人敲门,门开,来人说道:“定远侯来了,让使者前往。”
“他不来?”使者问道。
来人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大宋侯爵能主动来见你?”
也是!
使者心中揣着怒火去了。
小吏带着他们到了一间值房外,门外几个大汉,都带着刀。其中一人沉声道:“严大去搜身。”
一个中年男子过来,“把手举起来。”
使者勃然大怒,“这是想羞辱我吗?”
小吏微笑道:“里面是尊贵的墨家巨子,外藩人要见他,自然要搜身。这也是为使者好,墨家……喜杀人啊!”
使者一个激灵,伸开双手。
搜身完毕,使者被带了进去。
李献就坐在上首,见使者进来,问道:“本侯来了,李公蕴是何解释?”
这人,竟然都不寒暄一下吗?
按照来之前的推测,大宋此刻主少国疑,应当会韬光养晦,以和为贵。如此,出使就变成了一个香饽饽。使者家族算是李朝的开国元勋,几番争执,这个肥差落在了他的头上。
当下的交趾李朝和大宋有些相似之处。前黎朝混乱时,身为左亲卫殿前指挥使的李公蕴发动叛乱,建立了李朝。
使者说道:“大宋广南西路之事乃是悍匪所为,朝中也为之震怒,陛下下令严查,追捕那些悍匪……”,他看了李献一眼,见李献面无表情,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外面,鸿胪寺的官员低声教授新来的同僚,“看看,定远侯先震慑住使者,开口就问此行目的,没有寒暄,没有套话,这一下就打乱了交趾使者的应对之策,看,这厮阵脚乱了。”
使者确实是有些乱了阵脚,见李献漠然,继续解释,“陛下说了,最多半年……定然能拿获悍匪。”
“据本侯所知,越境的那些人中,甲衣鲜明,拿的都是官兵的兵器,甚至还有二十余匹战马……”李献盯着使者,“李朝的悍匪何时这般阔气,竟然能有战马?”
李朝的悍匪穷的一批,别说是战马,战牛都没有一头。
使者微笑道:“这是谎言,兴许,是他们眼花了。”
——你拿出证据来!
你主张,那么就你来举证。
“无耻!”外面的新人忍不住呵斥,他红着眼睛说道:“他们还杀孩子!”
“住口!”官员随即呵斥,然后对李献致歉行礼,“下官马上走。”
“他说的客气了些。”李献看了新人一眼,赞许的颔首,然后对使者说道:“是眼花了吗?”
“一定!”
“确定是悍匪?”
“我朝君臣深信不疑。”
使者微笑如故。
你能奈我何?
有本事,你就来攻打我啊!
那块烟瘴之地,历来都令中原王朝头痛。
“本侯知晓了。”李献摆摆手,就像是驱赶屎壳郎般的厌恶道:“送使者。”
使者走了,鸿胪寺上下炸了。
“他就这样结束了?”
“好歹也得呵斥吧?”
“就是一句,本侯知晓了。”新人此刻愤怒之极。
失望的鸿胪寺中,有人说道:“请示朝中,还是我鸿胪寺接手吧!”
请示上去,太后过问了,遣人问了李献。
“定远侯说,鸿胪寺上下不知晓一词。”
“什么词?”
“外交对等!”
……
离开鸿胪寺后,李献就去了国子监授课。
他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
“外交对等。”
他拍拍手,有人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李献微笑道:“外交对等,就是对外交往中的原则,你如何对大宋,大宋就如何对你。换个说法……”
他的笑容渐渐狰狞。
“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