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献策马冲上了高坡,微笑看着梁沫,“我来晚了吗?”
梁沫摇头,眼中有喜色,“不,刚好。”
有人说道:“可这里需要的是勇士!”
“何为勇士?”李献随意指着厮杀的地方,“那个算吗?”
一支支箭矢从狄青手中的骑弓中飞出去,一个个党项人惨叫着落马。
一壶箭射完,狄青把骑弓放好,摘下挂着的长枪,只是一枪,就把咆哮着冲过来的对手挑落马下。
高坡上的众人只看到枪影舞动,不断有党项人落马。
那个贵族强笑,“算!”
那些大宋骑兵跟在狄青身后一阵砍杀,党项人开始努力反冲,但很快就转为守势。当狄青弃枪拔刀,一刀把敌将枭首时,党项人崩溃了。
“追!”
狄青学过的课程中就有关于战阵和政治的关系,战阵是政治的延续,此刻的大宋需要用一场胜利来震慑住端献族。
所以,他毫不犹豫带着骑兵们展开追杀。
很好!
李献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畅想着以后的狄青。
当夜,梁沫设宴欢迎李献一行。
肥羊在火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油脂不断冒出来,随即炸裂。
“李德明不会放弃。”梁沫举杯。
“大宋也不会放弃。”。李献和她碰杯,一饮而尽。
文彦博和狄青坐在一起,他慢条斯理的吃着羊肉,看着那些贵族,说道:“先生的到来令许多人欢喜,也令许多人不满。我嗅到了些令人不安的气息。”
“杀了就是。”狄青没喝酒,他大口的吃着羊肉,一双渐渐凌厉的眸子扫过那些贵族。
“不要动辄喊打喊杀,先生说过,杀人,是最后的手段。”文彦博轻笑道:“端献族靠拢大宋放牧,我很好奇,李德明得知曹观察使主持此事后,可会起大军出击。”
狄青想了想,“曹观察使威震西北,得知他来,李德明除非想和大宋翻脸,否则不会大规模出兵。”
“为何?”这一点是文彦博不懂的。
“好处!”狄青挑眉。
“回头我请你喝酒。”文彦博笑道。
“汴京最好的那家酒肆!”狄青看着他。
“好!”
狄青这才说道:“此刻冬季,若是大规模出兵,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人马受不了。大宋国力雄厚,能扛住这等大战。可李德明却不成。故而除非他有速胜的把握,否则必然不敢倾国而来。”
文彦博定定的看着他,“你小子,这些哪学来的?”
“先生曾教授过。”狄青摇头叹气,“先生说,征战讲求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冬季便是天时不利;
地利,端献族靠近大宋一侧,对党项不利;
人和,端献族的老族长死于李德明之手,端献族内附大宋情有可原……天时地利皆不在,李德明要起大军攻伐,他哪来的胆子?”
“啧!”文彦博勾着狄青的肩膀,“伱把先生的兵法都学到手了。请客!”
“还早着呢!”狄青眼中多了暖意,“先生说了,希望我以后能青史留名,善始善终。他还说,所谓兵法,便是互相揣测对手的想法。他让我要学会把兵法用在宦途中……”
“犯不着吧!”文彦博觉得狄青以后就是走武将路线,没必要弄这些。
“我也不想,不过先生说了,这关系到我能否活命。我在想吧!”狄青反手勾着文彦博的肩膀,“先生依旧没成亲,若以后他不成亲,没孩子,那我得活长些。”
“为何?”文彦博喝了一口酒水。
“侍奉先生终老。”狄青认真的道。
文彦博微笑道:“有我在,用不着你!”
“屁话,你手无缚鸡之力,先生老了,你背都背不动。”狄青反唇相讥。
“我不会雇人吗?”
“呵!雇人?雇人哪有自己照料先生用心?你这个不孝弟子!”
“你这个莽夫!”
宴会之后,李献到了安置的帐篷内,叫来文彦博和狄青。
他喝了不少酒,面色微红,“端献族的人有些乐观,觉着李德明知晓大宋干涉后,绝不敢出兵。”
“先生,李德明是想做帝王的人,怎会出尔反尔?”文彦博摇头,“一群蠢货。”
“对。”李献很是欣慰的看了他一眼,“狄青代为师抽他!”
啪!
狄青飞快抽了文彦博脊背一巴掌,就在文彦博想问为何时,李献叹道:“你要记住了,对于李德明而言,获利才是他最看重的。至于重诺,他在大宋与北辽之间反复横跳,做了二姓家奴,哪来的脸面重诺?故而为师估算他不会起大军出击。最多是短促突袭。”
狄青得意的看了文彦博一眼。
李献不知晓二人之间的官司,说道:“明日令人去曹观察使那边传信,就说我已到端献族,当下一切还好。不过,端献族内部有些暗流。”
距此百余里的一个寨子里,李元昊的幕僚之一张诚正在看信。
信是李元昊写来的,在信中李元昊分析了当下的局势,说此战必须要短促犀利,给端献族和宋人重重一击,随即远遁。
放下书信,张诚写了回信,对信使说道:“告诉世子,宋人那边派了曹玮与李献联袂前来,李献按理应当到了端献族。
请世子放心,此战我已有万全之策,只等兴庆府第二场雪下来之际,我当奉上李献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