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狄青来了。
“先生,昨日军中有人犯事被重责,弟子看着不忍。”狄青有些愤怒。
“说说。”李献放下筷子。
“有将领贪腐,下面一个都头发现了便上告,上官不由分说便重责了他,而那个将领却平安无事。”
狄青愤怒的道:“弟子去问了交好的同袍,他们让弟子别出声。说这是军中的阶级之法。”
文彦博点头,“大宋军队的根子便是阶级之法,下属不可质疑上官,否则无论对错便是有罪。一级压一级,如臂使指。”
“这样会造成一个问题。”李献说道:“一级与一级之间都不可能亲密无间。”
如此,就断了军队造反的可能性。
而且会影响军队战斗力。
为了确保江山稳固,老赵家前面两位帝王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从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压制武人开始,种种政策都是为了拉拢士大夫这个群体,压制武人。
前汉亡于军阀,无论是董卓还是十八路诸侯,这些人的眼中压根就没有少帝。曹操更是挟天子以令天下,最终三家归晋,亡了大汉。
前唐也是如此,安禄山便是个大军阀。李隆基自作聪明,却不知自己早已坐在了火山口上。开元之后,军阀泛滥,以至于帝王用太监领军,最终自己沦为军阀和太监玩弄的对象。
而宋太祖赵匡胤本就是军阀起家,故而称帝后,便想了许多压制大将的法子,最终杯酒释兵权,自诩仁君。
这是典型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结果把大宋医瘸了。士大夫群体空前强大,而军队却黯然无光。
“此事你无需管。”李献摇摇头,见狄青愤怒依旧,就说道:“要想解决此等事,唯有从根子上去改造。”
今日的课程李献临时变动了一下。
“今日为师就和你二人说说何为军队。”
李献握拳,伸出食指,“其一,军队的宗旨是抵御外辱,但为师想加一样,那便是主动出击,攻伐不臣。”
当年的汉唐便是这等威势,君王一怒之下,臣子执剑高呼,军队呼啸而至,令异族闻风丧胆。
“其次,军队该不该施行阶级之法?该,也不该。”
李献压压手,示意狄青先别说话,“军中将士若是轻易就能质疑或是指责上官,威信何在?”
没有威信的将领,自然无法带出战无不胜的军队。
“但可以设置些机构,比如说监察。”
狄青的眼睛亮了,“在军中设置御史?”
文彦博沉声道:“先生,虽说皇室坚称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若是让文官渗透进军中,必然会引发帝王反弹。”
“为何不是军中独立的监察衙门呢?”李献说道。
文彦博一怔,“是啊!军中设置监察衙门……”
“向官家负责。”狄青兴奋的道。
“你这次倒是说对了。”李献莞尔,“如此,军中有情弊便能寻到渠道发泄和反映。”
“其三。”李献弹出无名指,“军队操练之法该改进了。”
“先生有法子?”狄青问道。
“我墨家传承多年,当年墨家子弟携带各等器械帮助诸侯守城,名震天下。”
墨家那群家伙确实是大牛,不但说,而且还敢做。相比之下,儒家就显得文质彬彬了许多,把孔子敢带着弟子周游列国的勇气尽数丢了。
在那个混乱时期,敢于周游列国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身手了得的好汉。
“最后。”李献伸出小指,“那便是阵图。”
狄青愕然,“他们说阵图颇为玄奥。”
“玄奥个屁!”李献忍不住骂道:“隔着千里之外便能未卜先知,指挥一线将士如何厮杀。这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这让李献想到了微操达人指挥一挺机枪摆放位置的那个笑话。
“将在外的道理不懂?不是不懂,而是不放心。”李献拍拍案几,“既然不放心将领的指挥能力,为何派他去统军?”
“太宗皇帝……也不错。”文彦博弱弱的道。
“他是很牛,驴车无敌。”李献幽幽的道。
两个弟子面面相觑,狄青忍不住捧腹大笑。
阴霾尽散后,李献要准备进宫了。
“宽夫去墨学。”有事弟子服其劳,李献指派的理所当然。
“先生,我下午与人有约。”文彦博苦笑。
“为师此去是有大事,回头吧!回头把那些人渣好生调教一番,弄几个出来接手。”
李献信誓旦旦的道。
“不会又是弟子去调教他们吧?”文彦博绝望的问道。
“宽夫果然深谙为师之意,好!”
李献想着文彦博的苦脸,一路笑着进宫。
这厮又来了……罗崇勋看到李献不禁有些头痛。
“太后,臣想去官家身边查探。”李献一脸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