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利用点头，举杯跟随大家喝酒。他夹了一片羊肉大口咀嚼着，看到吕夷简吃的斯文，甚至一片羊肉都要撕咬为两半，一口吃一半，不禁鄙夷。

所以吕夷简撺掇曹利用去试探太后，反正那厮得罪太后不是一次两次了，债多不愁。

赵祯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烛光摇曳，照着皇后英武中带着妩媚，别有一番诱人风情。

赵祯举杯，“定远侯。”

“李巨子姗姗来迟。”曹利用淡淡的道。

“郎君，回吧！”夕阳落山了，周围渐渐黯淡。

“此事，可利用。”曹利用眯着眼，“为何不弹劾？”

皇后说道：“既然送了，那便是他的东西，他就算是折断了也与我无关。”

太后冷冷的道：“告诉她，做梦！”

“是长刀。”曹利用眸子一缩。

曹玮赠刀后，叮嘱道：“皇后无子，什么尊贵都无济于事。记住了，要生子！”

“朕就喜欢伱这份豪爽！”

一个内侍在坟场外等候，见到李献笑道：“果然不出太后所料，侯爷就在这里。太后刚令人责打了皇城司一个主事，令咱来告知侯爷，宫中设宴，请了宰辅们，请侯爷同去。”

有人说拔一毛而利天下，可对于肉食者来说，他们更喜欢看到别人拔毛，自己躲在一旁享受由此带来的好处，甚至嘲笑那些拔毛的人是傻子。

喜欢琢磨的人最无法容忍的便是猜谜。

李献举杯一饮而尽。

吕夷简心中讶然。他的消息渠道很可靠，说是李献进宫，不知和太后说了些什么，随即宫中就大动干戈，几乎把官家的寝宫拆了。

他猛地回身，却见太后站在殿外，竟然含笑看着这一幕。

曹玮是个聪明人，官家的后宫两年未曾传出有子的消息，让他联想到了先帝子嗣艰难。赠刀之举，也有些镇压之意。

在士大夫们看来，升迁就该有序。而曹利用是坐火箭上位，令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李献牵着马缓缓而行。

“他没给。”李献笑了。

曹利用看了吕夷简一眼。

“多谢圣人。”

他看不起吕夷简这等所谓的斯文人。一次喝多了和下属说道：“脱了衣裳肋骨凸起丑陋不堪，腆着肚子满嘴仁义道德，干的却是男盗女娼之事。老夫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等人。”

李献到时，没回家的宰辅们已经就位了。

此刻赵祯已经回到了寝宫，皇后正在等候。

她看着夜空，双手合十。

李献没问结局，王贺嘴里咬着草根，幽幽的道：“林现和家中男丁尽数被杀，妻女被党项人掠走。”

寝宫内帝后在练武，风雨大作。

“据说是找什么虫子。”吕夷简轻笑道：“此等事可大可小，晚些看太后如何，若是不满，便开口试探。”

出生就自带光环，从小名师教导，长大后不用担心宦途，自然有人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夕阳斜照在这片坟堆中，李献就坐在刚弄好的小土丘边上歇息。

“国安。”太后笑吟吟的举着酒杯。

这不会是曹彬用过的刀吧？

李献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曹彬的刀应当是传子不传女。

吕夷简冷冷道：“对于皇室而言，生死便是大事，可谁死了？”

曹利用走到吕夷简身侧，叹道：“老夫敢打赌，李献这几日定然是做了一件令整个皇室都感激不尽的大事。”

他们知道，可他们在装傻。

一个内侍追了出来。

“皇后。”赵祯握着皇后的手，掌心处有些粗糙，那是练武弄出来的茧子，让握惯了娇嫩小手的官家倍感刺激。

看，我多聪明。

曹利用看了吕夷简一眼，眼中多了愤怒之色。

但看着官家和往常一样，不，比往常看着更加精神，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韩薇本就觉得不合适，闻言笑道：“是。”

李献独自走在前方，这顿饭吃的有些多，他准备步行回家，顺带消食。

这是庆贺之筵吧！

宰辅们不知这是为何，但老赵家的帝王隔三差五就会赏赐宰辅，赐宴更不是事。

在这个时代，女人被掠走的后果几乎不想而知。

“走！”

内侍小跑过来，把长刀递给李献，“圣人说，定远侯威震西北，令李氏胆寒。英雄当配好刀。这把刀乃是曹家祖传，便赠与定远侯。”

这是发现了什么？

曹利用同样心痒难耐。

正如同此刻的大宋一样，士大夫们真不知国势在衰退？

“他说婚姻是人第二次投胎，若是夫妻性子不和，那便是地狱。”

“地狱吗？”

太后负手站在前方，突然轻声道：“那老身前半生，便一直身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