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尘未想到这小姑娘会这般说,愣了愣,方才一笑起身,转身之间留下话,“你也要相信王上,他永远不会伤害你。过去是,将来更是。”
风媱话意未尽,寒尘已经一抹光没了影儿,她独自静坐一回,便有先前那两个宫女过来,她适才起身,让她二魔领路去玄冥那里。
玄冥却并不在紫明宫,底下人说今日一早便领一百骑出了宫,不曾说明去何地,便也不知何时回来。
风媱伫立宫门外,见各地有一些小丫头,宫女模样的人在忙碌打扫,这紫明宫更是一边将各处洒抹的纤尘不染,又一边排列布置一些花卉香草之物,便问适才答话的侍卫,“是因为王上刚回来,所以要重新布置吗?”
那侍卫名唤千月凉,跟着玄冥也有十来万年了,主理紫明宫大小事务,上至魔君安全,下至端茶递水都是由他掌控指派,因此,宫里也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原是个寡言少语,做事极妥帖之辈。玄冥走时吩咐过他,若风媱来此,他据实已告就是。是以他回她道:“后日,有妖族公主前来和亲,王后吩咐王宫各宫各殿均做清理,紫明宫更是重点。”
“和亲?与王上?”
“是。”
风媱思来“和亲”是自古做帝王便有的,不过是结盟族群以壮国力,抑或拉拢臣子,让他们为自己肝脑涂地一心一意罢了,其中利益是最大的纽带,而不是感情。她一时喜忧参半,猜不准师傅是何态度。又问他:“你说的王后便是王上的母亲吧?”
他简洁道:“是。”
风媱知玄冥父君已经去世二十万年有余,因此不问。
她同千月凉告了辞,自己怀着莫名感慨,悠悠往回行。
临到沁芳殿时,里面灯火通明。
她于庭内正遇着盛装而出的长零公主,身后跟着一众青衣宫女,说是要去参加某府上的宴会,并极力劝说风媱同往。
风媱兴致不高,一味婉拒了她,长零便作罢,自己端坐八人抬的华撵,尾随一行宫女侍卫飞行远去。
风媱笑看了一回,遂回房,点了灯。之前那两个宫女,一个叫蕉浓,一个唤芭满,见她回来,便又添了两炉碳火来。
风媱见她们也不问自己需要不需要,因道:“今日倒也不觉冷,为何我一回来你们就生起火来?”
芭满恭敬回道:“王上之前交待,整个冬季,只要姑娘入了屋子,就得把火生起来。”
风媱便也不说什么,自己在这偌大屋子里探寻了一些可以玩弄打发时间之物,却是书无一卷,笔无一支,除了一应精美物具,什么有趣的东西也没发现,除开一张长案上置着一张七弦琴。琴上面遮了一块儿棕布,但是灰尘依旧很厚。风媱捻诀施法除了尘,又将长案挪至窗畔,便让她二人自去玩耍,不必理会她。
她在碧芙山中时,虽同玄冥共处一山,但绝非朝夕相对之景。多少年来,不过是她独身对着草木山川罢了。在天宫虽有明敏同夜盈左右守着她,但她那时只当她们姐姐好友一般相处,也觉有趣。如今明敏蓦然殒灭,倒令她一时心境有了变化,因此现今对待这蕉浓、芭满便不同些。若是以主仆而处,她确然还不能适应左右前后随时有人转悠等着服侍自己的架势。
如此夜深人静之际,不如把时间留给自己慢慢消磨至困乏,再安睡至天明,亦是一种享受。遂放她们两个去了,自己自在弄琴。
蕉浓、芭满出了屋子,却也不敢走远,只是在屋外说闲话,随时等候差遣。
她两个不一会儿便听得里面铮铮淙淙的琴音淌了出来。她们虽不善此道,但宫中逢年过节、魔君公主过寿等有重大排场时,少不了丝竹管弦的陪衬,因此初听里面琴音还有个样子,不多时便发现琴音粗糙了些。但好听与否,与她们而言也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