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尘遥想数千年前女子惨死之后,自己被莫名其妙丢入那灵渊阙中修行,还被一名美妇强行散碎记忆,并改其名为寒尘。他不动声色,只是做真正遗忘过去之态,静待时机。
不久之后又丢进来一名稚子,居然是唤玄冥。不过相貌与性情同魔君大不相同。然而自己这一遭,分明是重演了自己当日同魔君相遇相识且共同修法的那一段年岁。他料想此玄冥身份定然也是国君之子。
他偶尔也会迷惑了,迷惑究竟是自己以前的生活是一场幻境,还是此时根本才是真实的。然而,不管真假虚实,那唤穹的男子必须为他所为付出代价!
他数千年以来第一次跨出灵渊阙,是这一年的寒冬。
灵渊阙耸立都城北峰之巅,四面皆是万仞悬崖绝壁,无路可行,上下皆是不易,因此阙中之人灵力皆是佼佼者。
忽而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前日给父亲传信,说明近日可回,也简单说过你的事情,父亲很高兴,让我务必请你回去,好生招待你一番。”他笑望他,“这父母之命难违,看来你得跟我回趟家再去办事了!”
寒尘只得淡淡一笑,“酒不可少。”
“哈哈,自然……”
玄冥果然是自青阙中来。
当日晚上,玄冥便告知他魔君亲自命设宴,届时百官亦会前来,祝贺魔君又添高才。
玄冥一直很高兴,虽是在他面前亮了身份,态度却比以前更善,至回宫,便拽着他裁衣配冠、挑玉择府,一副他已经是自己人所以理所当然的模样。
寒尘些许怅然,想起另一位玄冥来。
原来无论虚实他和他的命运都将是交缠不休的。
天地昏黄之时。宫外人欢马嘶。宫内灯烛高燃,也渐见人影绰绰。
寒尘因着玄冥一定要他穿戴他所配备的衣冠,又因宫中裁制慢了些,两人去时已是日暮末,各方已经于殿中就位。
寒尘一袭银丝滚边云纹玄衣,腰悬青白翠玉,行走间衣袂飘飘,佩玉淙淙,身姿挺拔,气宇非凡。玄冥自然亦是超逸之姿,二者同进同行,所着亦是相差无多,直教两侧君候官员纷纷瞩目于他二人,只一时分不清谁是太子,谁又是那同太子一起修法者。
殿内灯火明明灭灭,寒尘行至阶下,方打量君位高坐者。这一看,便是气血翻腾,双眸直瞪!
那上方的男子可不就是穹?而他身畔的美妇不正是企图散碎他记忆之人?!
“大胆!见了王上为何还不下跪?”
跪地行礼的玄冥将他手拽了拽,寒尘只是木然卓立,一时胸口窒闷发痛,一口鲜血洒在明阶之上!
四周生起一片喧哗吵嚷。
寒尘以袖拂去颌下血水,身如影移,捻诀化剑,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之时,若闪电般抵住了魔君颈项!
众者惊惶!
寒尘跪立他身后,双眸泛红,神色沉寂,道:“她等了你半生,后又因你魂散天地,现下我送你去伴她,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大殿之内兵将如覆水一般至门口倾泻而入,身着官服的文臣武将这些个瞪大了眼、那些个气翘了胡子眉毛、还有些个战兢兢地抹泪惊慌,皆是围拢着他,有些口沫横飞些什么,寒尘一概不做理会,他只是专注地等他临终之言,他们进一步他的剑便要无情深入一分!
穹以威势道:“你这般杀我,不仅会被天地生灵耻笑,还会遗臭万年!”
他勾唇露出皓齿,却是冷笑,“说完了?”
“本王是你父亲!你的命是我给的!你若杀我,天理不容!”
“造命何其易,育命方是辛。若此命源你,我绝不贪生。”
寒尘挥剑,黑血飞溅,已然提住一颗头颅。
旁边那美妇此时痛哭大喊,“……那贱女人是我派人所杀!王上千万年来为国打天下、扩疆土!你这贱子,怎可下杀手!”正是王后。
寒尘手提头颅,转身疾速刺向王后,“如此,你也该死!”
白晃晃剑锋所刺之躯,却是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