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一处私人宅院内,一身材魁梧,胡须大脸上隐约可见一道狰狞伤疤的黑衣大汉目不斜视,穿过诸多侍卫把守的月门,走近幽雅庭院中的竹亭,半跪着低头说道:“殿下,鹿郡传来消息,白霄和李梦泽已将他们连根拔起,正欲继续北下查探。”
竹亭四面卷有轻纱,里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能见其中正有两个人影,相互跪坐,执子下棋。
一人笔直跪坐,一人慵懒半躺。
听了外头刀疤大汉的禀报,慵懒半躺的人松了口气般,连忙一甩手,棋子砸落棋盘发出叮咚声响,径直躺下撒娇道:“哎呀不下了不下了,皇兄你明知我最讨厌下棋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听戏看美人好玩。”
声音甜美,却是位娘子。
刀疤连忙再低头,问候道:“九皇女殿下。”
九皇女周天钺随意晤了一声,翻了个身笑道:“多亏了你来,不然我还得继续陪皇兄下棋。”
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刀疤喉咙一紧,心下感概,九皇女哎,殿下宠你可不宠我,何必这样相互伤害。
那人收回视线,看着面前胜负不明的棋盘,淡淡笑道:“你呀,最有意思莫过于下棋,特别是对于下棋的人来说,须臾之间,运筹帷幄,天下在握。”
随着醇厚嗓音一落,那人又落下一白子,瞬间合成围困之势,白黑分明,将棋盘上中间的小黑龙尽数吃光。
“白霄这么喜欢北地,那就留在那里好了。”
那人声音一如之前醇厚,无其他波澜:“刀疤,你去冰城告诉她,解决了白霄,孤送她一百弩,千把刀。”
懒躺着似一滩水的周天钺腾的坐起,惊愕道:“皇兄,白霄可是白家的嫡长女,听说是白玉柏一手教出来的,白玉柏可堪比苏继那个老家伙,要是和她对上,咱们的大业又要艰难很多呀。”
那人闻言,颇是惊讶的望过去,赞扬道:“孤还道你就知道玩乐,没想到竟然也知道白家人物关系,有进步。”
周天钺一噎,随即哀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贪玩打扮,怎么会在意这些,还不是外祖父逼着我学的。”
周天钺举起两只手,宽大的裙袖滑落下来露出白嫩的藕臂,她向两边张开,努力比划着,嘴里满是哀嚎:“你知道那些氏族册有多厚吗?这么厚这么多!看都看不完,更别说要将其全部背下来了!这个氏族当今是何人把持,祖上出过何人,与哪家有联姻等等,天啊……”
周天钺吧唧一声重新瘫倒在毛毯上,一脸生无可恋,有气无力道:“比让我去校场跟着外祖父练武更可怕。”
临了又叹一声:“做人真难,做卫国公的外孙女更难。”
明明是一副天骄模样,又身为皇家贵胄,可如今这样子却跟个无赖似的。
那人摇摇头,揶揄道:“天下人求都求不来,你倒好,卫国公亲自教你,却被你嫌得跟什么似的,若是被你母妃知道,屁股又要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