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甚是丰盛,张亮久在大内,也很少品尝这样的山林野味,自是赞不绝口,林下和芳青早早辞席去做准备,老三乌芳苒由于没有官身,也早早告退,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三叔。”“进。”林下走进房间,乌芳苒放下茶杯,招手到,“坐坐。”林下和三叔自幼亲近,也不客气,大咧咧坐下了。
乌芳苒拿起一个罩着黑布的大笼子,交给林下,嘱咐道:“千万小心啊,这鹰毕竟还小,折腾大了可要生病的。”林下看着乌芳苒舍不得的样子一阵好笑,伸手接了过来。乌芳苒交出了调教许久的小鹰,精神有些不振,无精打采的从墙角拎起一柄刀,交给了林下,“把我这把骏刀也带着吧,怎么说也算是走江湖了。咱们乌家的骏刀在外面不知还值多少面子。”
乌家虽常年经营着马场,武功却传承有百年了,骏刀百年前由乌家的先祖自骑兵的枪术上改进而成,刀身细长略有弧度,与一般的刀法劈砍不同,更讲究如同枪术一般灵动的直刺。
林下摸索着刀柄上的骏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三叔,这骏刀可只有你和大爷四叔能佩的,我……”
“别那么多废话了,这些年刀法也不是没教你,再说你又不是外人,过两年入了籍不就也姓乌了。”说着上下打量了林下一番,长叹了一口气,“转眼间你也长这么大了,若是你娘能看到该有多好。”
林下苦笑了一下,因为自己叫娘的那个人死了,乌家才从林子下捡回自己当做家人养着,那个娘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可这些话不忍心说出口,林下只是问道:“我娘她……”
乌芳苒突然做手势让林下不要出声,林下立刻心领神会,屏吸凝神,调整内息。他也感受到了,门外有人!
林下紧张的攥紧了拳头,会是谁?绝不会是乌家人,若非是运用轻功故意收拾内息,虽然隔着一间外间,也不可能离这么近才被发现。
乌芳苒轻轻的起身,弓身欲出,正在此时,门却被轻轻的扣响了。
“何人?”乌芳苒姿势更加紧张,声音却好似被刚刚打扰一般,十分的平静。“呵呵呵,咱家席间应大爷邀去屋中一叙,只是大爷先行退的席,咱家也不知哪间是大爷的屋子。”
张亮。乌芳苒瞟了一眼林下,眼角轻轻的抖了一下,林下知道,这是警告自己别放松警惕,这个太监不简单。可不知为何,林下在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叔眼中看见了一丝恐惧。
乌芳苒信步去开门,正见张公公一张笑脸负手站在门口,拱手作礼回到:“张公公,大哥的屋子顺着门廊往里边走,到头便是,在下正与小侄训话,教导一些在外行走的规矩。”
“哦哦,不忙不忙,咱家自己走去便是。”一张笑脸毫无被慢待影响。
“张公公也是,府内虽不是豪富人家,下人也并非不懂事,随便招呼一个伴您便是。”说着,做势要唤下人来伺候,张公公见状忙说:“不打紧,不打紧,我也是随意走走,不瞒三爷,咱家虽在御马监任职,皇家四大马场,也是初次见识,若是不打扰,容咱家随意走走可好?”“呵呵,张公公哪里话,您自便就是。”二人再行一礼,张公公施施然向门廊深处走去,一拐弯,不见了身形。
乌芳苒的笑脸渐渐冷了下来,回首招呼,“小林子,咱爷俩出去遛遛吧。”
于此另一场密谈也在展开着。
“爹,这次的事怕是有蹊跷啊。”乌家大爷乌芳桦满面愁容。“皇家四大马场,属我们关东的马最是雄烈,哪一匹不是如狼似虎,哪是京里那些王公大臣能驾驭得了?再说了就是京郊的马场都遭了瘟,难道连百十匹马都匀不出吗?非要千里迢迢的来这?”
乌善的脸上沉静的像水。“莫慌,这个中曲折我们猜不透,那太监的口风严得紧,席间你试探了那么多次,他不也一句不谈么,反倒是自来了便东西打探,似乎是对咱家感兴趣的很呐,这我才命老四明天便和他启程,免得他在这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爹,那你还叫老四带着林下一起走,咱家,咱家可经不起研究啊。”乌芳桦双手一摊,如同一个赌徒在局面上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哼哼,要研究就研究好了,乌家没有见不得人的,老四会保林下周全,实在不得已……”老人冷笑了一声。“我乌家的骏刀这些年也没有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