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三人生死之间,远处车厢内林下也遇到了麻烦。
林下正懒懒的堆坐着晒太阳,不说话实在闷得慌,可每次想张口,就看见陈夙昌满脸笑意盯着自己,林下不明白究竟是京城就流行这样的规矩,还是这陈公子太过于热情,于是闭口不言,只看着窗外发呆。
陈夙昌翻动行李,手里拎出几个油纸包,作礼道:“林公子还没用晚膳吧,我在奉天城买了几样糕点和熟肉,林公子要不嫌弃……”林下正饿的发慌,连忙起身,答道:“不嫌弃不嫌弃……”伸手将纸包接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在桌子上铺展开,请陈夙昌坐下,大咧咧吃了起来。
看着陈夙昌手作兰花,捏着糕点细嚼慢咽,林下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腮帮子,有点不好意思,尴尬问道:“陈公子既然出门游学,我听说江南水乡,塞北大漠都好玩得很呐,怎么偏偏来关外呢?”这也是听人讲的,富家子弟常常借游学之名四处游玩,喜欢热闹的去江南,想找找壮志豪情的去塞北,钱花够了带两箱子风花雪月的诗篇回来。陈夙昌缓缓放下手,回答道:“去过了。”林下感觉自己仿佛被狠狠扇了一下脸,自己从小连马场都没出过,最远不过去过镇上集市,装模作样跟人家侃几个地名,眼前这大少爷居然回答自己都去过了……这位能有多大?和自己差不多吧,几岁就出去玩啊,居然都去过了?
陈夙昌感觉到林下的尴尬,主动解释道:“我出生在江南,十岁才随父亲调任进京。这次游历我是先去的西北,一路折到的此地。”林下面色稍有缓和,正想着,突然一震,合着面前这位瘦高瘦高,养尊处优的少爷在整个版图的北面走了一圈啊。陈夙昌接着说:“这一行耗时两年多,家人恐怕担心极了吧。”
看着一脸愁绪的陈夙昌,林下无语极了,只得继续低头与吃食发狠。就在这时,陈夙昌突然手指窗外道:“这是怎么回事?”林下顺着陈夙昌所指看去,手中糕点几乎掉下去。在车窗外,是一支声势浩大的马队从山坡的另一边向列车的方向疾驰而来,马队中人人都全副武装,带的家伙却各不相同,穿着打扮也形形色色。林下甚至在马队中看到了几个女人和光着头的和尚。看见这怪异的场景,林下急忙抹抹满嘴的油,也惊诧不已的望着陈夙昌,陈夙昌看着林下苦笑一声,双手一摊,“我们这是遇上马匪了。”
林下久居在马场,离马场不到五十里就是军营,连邻近的镇上也多是当兵的家属,别说是匪徒,连劫道的贼人听都没听说过。
看着一脸茫然的林下,陈夙昌苦抽抽的脸上更显滑稽,接着说道:“我遇见过两次,第一次在西北,我跟着的商队被劫,老镖头有面子,我们一人给了三十两银子就算过去了,这叫文匪,第二次在草原,我独自一人碰上了,所有东西连衣服都交了出去,光着屁股在草原里走了一天一夜才遇上路过的牧民,捡了条性命。毒虫咬了一身的包,休养了半个月才下得了地,这叫武匪。不知道我们今天遇上的是哪一路啊。”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林下脑袋嗡的一声,寻常客商也罢了,自己和四叔是奉旨送御马进京,十匹马自己就占了一整个车厢,马匪不可能放过,要是御马有失,乌家上下可是欺君之罪,尤其是乌云踏雪和另外一匹踏雪寻梅,是写在礼册上的,恐怕已经交到宫里了,绝不是再补上几匹马就能了事的。
林下当机立断,趁着马匪还没追上火车,必须先去找到几位大人共同商议办法,赶忙从铺下抽出自己和乌芳青两人的装备,跨在身上,跑出门去。临出门,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叮嘱陈夙昌,“我去找几位大人,你俯首藏好,注意安全,少看热闹。”说罢,撂下陈夙昌,直直向车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