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戴星昂一声声师爷的哭喊感到有些心烦，林下把沈姝拉到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姝白了他一眼，“武兰将军本来奉命据守山海关防备后金进军关内，倚仗着兵强关险，一时势力强大的后金军竟然半步也没能染指中原。”

“那天下第一不忠不义又是什么意思？”

沈姝长长叹息一声，“这是前朝毅宗皇帝发给他的辱骂之语。”

“一颗在风雨中倾倒的大树，往往是因为内里已经腐朽殆尽，一个帝国同样如此。”

“在王朝更迭的时代，被大顺朝开国太祖逼到走投无路的毅宗皇帝想出了最后一个办法。”

“驱虎吞狼。”

“他下旨命令武兰将军放弃守备山海关，率领帝国最后也是最强的军队关宁军进入京师，然后与朝廷一起南迁，放任后金与义军厮杀，等双方两败俱伤之际，再从南方出兵。”

“这个计谋不得不说是当时最好的选择，可武兰却一连三次拒绝了皇帝的命令，只上疏说不能擅离职守。”

林下不解的追问，“为什么？难道是与后金达成了协议，等皇帝与义军厮杀完，他再引兵入关吗？”

“不，不是的。”最会讲故事的人终于开了口，“武兰将军只是看了太多蛮夷掠杀奴役的事，如果放任他们入关，无异于狼入羊群，到时候受苦遭殃的还是中原百姓。”

“所以，武将军背叛了那个他曾经发誓效忠的王朝，断送了帝国最后一丝延续的希望。而毅宗皇帝愤怒的下达了一封最后属于他的诏书，御口亲封武兰将军天下第一不忠不义之人。”

“那他又为什么会在这？”

陈夙昌惨然一笑，“武兰将军为天下百姓守国门，却不曾投降大顺。后金人视他为敌寇，前朝遗老骂他做逆臣，而新朝又称他为背上芒刺，这种尴尬的状态足足持续了七年，七年中，大顺朝终于彻底击垮了所有前朝的残存势力，真正成为了天下共主，最终决定杀了门外的狼，一同收拾掉看门的狗。”

“而大顺的军队赶到时，只看到一座空荡荡的关城。”

“多年毫无外援的对耗下，武兰率领着关宁军剩下的几千人，最后一次向他一生之敌发起了不回头的冲锋。”

“所以他才会在这吧！应该是他不幸被俘，然后被过于憎恨他的后金人押来了这里，成为远离故土，看守宝库的孤魂野鬼。”陈夙昌说着，拍拍戴星昂，示意他不用哭号了，先把尸骨好好的放下。

“这里放着什么？”发问的是林下，他指着武兰的尸体后不远处，那里有一张小小的石雕供桌。

供桌虽然不大，却是通然一体，奶白的颜色在沈姝夜光项坠的照耀下发射着晶莹剔透的光，居然是一整块巨大玉石生生凿出的。

这种巧夺天工的物件与这个山洞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可能留给来人祭祀先祖的吧。”陈夙昌闪闪躲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