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元默默摇头,承认此事确实荒谬。任哪个青天大老爷来审,都绝不会相信。
陈义肃容道:“你想让我相信你,首先,你得先相信我。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没有伤天害理的部分,我可以酌情替你隐瞒。否则,只有请你回卫署一趟,让别人来问了。”
谢广元知道,所谓“别人来问”,就是动刑。
传说中锦衣卫有十八种酷刑,每一种都能让人变得人不成人,鬼不成鬼。
到时自己还能不能守住秘密,就不好说了。
就在陈义即将站起身的时候,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好,我招。请官爷开恩,不要食言。“
接着,谢广元开始讲起事情原委。
原来自从谢父死后,谢李氏只安分了半年,就渐渐开始不老实起来。经常在谢广元去书院读书的时候,打发谢有福出城巡视。
其实就三十多亩田,又是佃租出去的,哪里用得着经常看。
谢李氏名义上在守寡,实则经常约男人到家里私会。
谢广元深觉其辱,在几个月前,打算动手将谢李氏杀之。谢有福知道这件事后,劝说谢广元不要弑母毁了前途,并决定以身代劳。
陈义问道:“所以谢有福买那柄尖刀,确实是为了弑主?”
谢广元点点头,认了下来。
“可是,后来我决定不杀了。福伯是为了帮我顶罪,我说不杀,他断然没有动手的道理。”
陈义奇道:“既是奇耻大辱,为何你后来又不想杀了?”
谢广元道:“因为她跟我说,再过一年半载就会改嫁。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搭上福伯的性命了。”
这回,轮到陈义愣住了。
他代入对方立场,发现事情是说得通的。
如果谢李氏没有改嫁,就一直是谢家主母,谢广元的嫡母。主母做出任何有辱门风的事,都是谢家的耻辱,亦是谢广元的耻辱。
为了洗清这份屈辱,忠仆一命换一命是值得的。
如果继母决定改嫁,情况就完全不相同了。
继母改嫁虽然不太好听,但毕竟年轻寡妇,改嫁也是人之常情,旁人嚼嚼舌根就过去了。
至于以后谢李氏还偷不偷人,跟谢家再没一点关系。
谢家就剩这么几个人,何必为了即将改嫁的人,再搭上一条命呢?
思考良久,陈义沉声道:“既然没杀人,谢有福为何要潜逃呢?”
谢广元摇头道:“我不知道,从昨天早上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不过我知道,人一定不是福伯杀的。”
“哦?你如何能确定?”
“劳烦官爷跟我来。”
两人出了堂屋,再穿过一段回廊进了一个偏院。
偏院内堆了一些柴火,还有一窝还在喂养的鸡,看起来是谢有福日常居住的地方。
又进了一间小屋,谢广元在一个小柜子里找出一个极精细的物件——一把假胡子。
谢广元道:“谢有福没来我家以前,曾在宫内打杂。试问,一个阉人如何奸~杀一个女子呢?”